“朕还记得初识你时,你不过也跟朕一般大,还是个不过几岁的孩童。”

忆起从前,庆忠公公的脸上多了几分怀念,“奴才那时身处危难,若不是皇上宅心仁厚免除奴才一死,奴才怕是早就葬身鲁军刀下,又哪里来的福气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呢?”

他话音落下,宋寒时手中的笔也缓缓停了下来。

他忽而直起腰,目光清淡地落在了面前人的身上,“庆忠,你当真觉得这是福气?”

庆忠公公已觉得背后阵阵寒凉,却依然只能面带笑意,“能伺候皇上是奴才天大的福气,这些年皇上待奴才也是极好不过,若这不是福气,什么才是呢?”

宋寒时没有说话,片刻后淡哧一声,“陆广山直至现在还认为他的独子在朕手中,庆忠,他找了这么多年,还不肯罢休。”

他转了话题,庆忠公公揣摩不透他的意思,只能顺势道:“陆广山如今是鲁国皇帝,他当年背信弃义意图谋反,谋害了先帝此事罪无可恕,兴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才让他遗失独子之后又受重伤,此后再不能人道,这对极其看重子嗣的陆家人来说是最无法忍受的,所以他才屡次三番不肯罢休。”

宋国先前也有过一段光辉灿烂的时代,甚至繁荣昌盛比肩萧国。

宋寒时的父亲也就是先皇、夏倚照的父亲夏大将军、以及方才说的陆广山,他们本是莫逆之交,携手打下江山,最后先皇称帝,夏陆二人为他的左右手。

只是兴许人一旦登顶权利,有些东西就会不可抑制地发生变化,在先皇的不断猜忌中,夏大将军只能选择不断释出兵权,并且在有了独女夏倚照之后再无所出,算是暂时安了先皇的心。

可陆广山却不像夏大将军那般选择隐忍,他没有深爱的妻子和家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浇灭不了他的野心,最后他拉拢夏大将军不成,一气之下想用他的妻子作威胁,却不想一盘棋没有做好,导致夏夫人在那场争斗中早早离世。

夏倚照一直以为她的母亲是病死的,其实不然。

而那之后,夏大将军彻底与陆广山恩断义绝,其妻已逝,其志亦不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手刃陆广山,还有看着夏倚照长大成人。

最后那场兵变结束了一切,先皇薨毙,夏大将军率领当时的夏家军将陆广山驱至沾鹿林以北,陆广山狼子野心势不可挡,最后是夏大将军生擒了其子陆梓睿才让他退兵,之后废了他的根,陆广山最后自立门户,是为鲁国,只是再也不能生育,皇位无人继承。

而夏大将军在夏倚照嫁人后,便自缢于夏夫人坟前。

他并未告诉任何人陆梓睿的下落,以他的安全换来鲁国的永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