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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煜有拿起一叠厚厚的奏报, 让小豆子拿给张相看看, 还好他早有准备,不怕张相抵赖。张相为官多年, 想必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这次金额非同小可,绝不是第一次贪污的官员敢碰得数额,没准在先皇时期张相就干过很多次了。

他慵懒地静静靠在椅背上, 等待张相两人将奏报看完,毫无催促之意。他看着这二人神情从闲适中带着一点侥幸的期盼到渐渐面色沉静冷峻, 再变得惶恐求饶, 宛如在大街上看杂耍艺人的变脸表演, 可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你们以为治国乃儿戏吗?”他一手握拳重重砸在书案上,伴随着咚一声他高声斥责下方卑微跪地的两人。

“就因为你们那贪得无厌的心, 不过年年都有的几场雨竟然夺去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多少人家支离破碎而你们拿着百姓的银子在京城享乐,在官场培植势力……”段煜额角青筋凸起, 无视一直认错揽罪的张义,他试图将过错全部承担,好让张相脱身,但段煜哪里会信张相清清白白毫不知情呢?

他起身越过书案来到张相身旁,微微弯下腰问他,“你为官就是这样一直昧着良心为百姓做事的?”

张相答不出话,他当然不是,可他喉咙竟然出奇地有种被堵塞的感觉,他能认罪求饶,却说不出自己是个好官。

他也是十年寒窗一朝高中的才子,带着一腔热血报国。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把持更多的呢?似乎是先皇懒政,虚度日月,一心沉溺于享乐时让他代为处理许多重要之时,那一刻他体会到了掌控的快|感便一发不可收拾,贪图更多。

但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先皇已死,眼前的帝王严谨自律,时代变了,再不是他表面一人之下,实则万人之上的日子。

憋了半晌,张相才缓缓吐声道:“臣……不记得了……”

“是吗?那也不重要了。”段煜踱步回到书案前,“既然百姓因你之过流离失所,你便去体会体会与他们一样的生活吧。”

太后在断了丹药之后日子越来越难过,来自□□与精神的折磨哪里是她这个年过半百,多年养尊处优的女人能承受的?

虽然太医奉帝后之命已经尽力在给她调养,但这不过是让她带着病痛勉强多活而已,说不上是对她好还是坏。

但这不是最让她难受的,自她成了这幅样子,她一心帮衬的娘家没有一人来探望过她,往常总来她身边黏着的贤嫔也不见人影,连句慰问的话也不曾托人传来,还不如帝后。

她心火怒起,没忍住重重咳嗽起来,好一阵都停不住。蔡公公闻声赶忙端着一杯温热的清茶奉上,“娘娘,您润润嗓子。”

太后咳得上半身都跟着抖动,手自然也不稳,哆哆嗦嗦地接过茶杯喝下一半洒出一半,浸湿胸前一片衣料。

“哀家落得这副样子,难怪兄嫂不愿意来看哀家。”她自我厌弃地说着带有明显怨气的话语,冷笑出声。

蔡公公惊觉太后还不知道外界之事,便小心翼翼地告知,“娘娘,张相……张家一家三日前便被流放至北方苦寒之地,再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