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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的父汗,珮慈脸色稍霁。她的父汗是草原上的英雄,本可一展宏图大业,却因为一个汉人女子收敛锋芒。如果父汗能再不受那女人牵制,南下吞并诸国又有何难,届时让这帮汉人想求饶都来不及。

“他不留我,我也不会赖在这里,今日就启程!”珮慈丢掉手中的鞭子,径直跑回房内。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段煜忽而想起小豆子还收着蒙国公主的香囊,“把那个东西处理掉,别让皇后看见。”

小豆子一听便知皇上说的是什么,能让皇上担心皇后娘娘见了生气的,可不就是其他女子的东西,“皇上放心,奴才早就一把火少了个干净,连灰都扬了。”

“嗯。”段煜微微颔首,小豆子近来深得他心,该涨涨份例了。

批完最后一份折子,段煜揉揉眉间放松片刻,然后起身去找谢如伊,还有大问题尚未解决,今晚他能有上床睡的机会嘛?

来到明华宫,小叶子醒着,谢如伊正在给他转八音盒玩儿,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笑,而谢如伊也很心情愉悦的样子。段煜的心情就比较糟糕,他那边刚刚打发了蒙国公主,谢如伊还拿着另一个男子送的礼物当宝贝。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谢如伊并未回头,只专心陪着小叶子听音律,顺便教教他说话,“来,叫娘!叫了才陪你!”

小叶子呜哩哇啦地发出一串声音,哪个音节也没对上,谢如伊捧腹大笑,“你个小笨蛋,跟你爹似的!”

站在谢如伊身后的段煜只觉膝盖一痛,仿佛上面中了一箭,为什么他刚刚进来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谢如伊内涵到了!

段煜解下腰间的墨色玉佩,挂在谢如伊床头的架子上,一串纯白的流苏垂下,在鲜红的床幔前显得格外显眼。

谢如伊:“你做什么?”

段煜:“只是觉得挂在这里比较合适,好看!”

谢如伊抽抽嘴角,这居然是段煜能说出来的话,“幼稚!”

段煜拨弄几下流苏,他人暂时回不到谢如伊床上,但是得有个属于他的标志物放在这,在谢如伊眼前时时刻刻提醒她谁才是她的夫君,不然她一整日抱着别的男子送的礼物,心中哪还有他的位置?

谢如伊继续教小叶子说话,段煜也凑上去拉着小叶子的手,一字一句叫道:“父皇,父皇,父皇!”

谢如伊默不作声,静静看着段煜眼中含笑,亲昵执起一个小肉手,凑在这里殷切地管一个奶娃娃叫“父皇”,这场面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俩的关系好像反了。”

段煜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教小孩子说话不都是这样吗?不停地重复一个词小孩子才能模仿,慢慢地学会,但是谢如伊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教的这个词闹了笑话。

他得先叫小叶子无数次“父皇”,小叶子才能慢慢明白过来“父皇”是什么含义,并非是他要叫小叶子,而是小叶子学会了来叫他。

本来谢如伊不往这方面想,段煜也不会觉得自己管儿子叫爹有什么不对,她这么一说,段煜继续重复的父皇就说不出口了,卡在嘴边别别扭扭的,最后索性跟着谢如伊改成通俗的,“来,叫爹!”

小叶子才半岁大,远不到能说话的程度,谢如伊教他只是图个乐子,可段煜不停地教,俨然是比她认真多了,谢如伊问道:“你这么心急做什么?等他一岁多能会说几个词就不错了。”

“朕想在走之前听他叫‘父皇’,”段煜无奈地放下小叶子的肉拳头,“看来是没希望了。”

段煜这话有明显的临别之意,谢如伊惊道:“你要走?去哪里?”

随后她觉自己反应过大,表现得太过在意段煜会让他飘,于是稍稍收敛神色,镇静地坐在床边等段煜给她答案。

段煜微微侧过头躲开谢如伊窥探的视线,“朕要御驾亲征去打蒙国。”

谢如伊:“打仗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

就算蒙国来犯,边境驻扎的常备军也可抵挡,若是打得激烈,她的父兄率军出征还不够吗?皇帝御驾亲征意味着什么,那必是国之危难之际,为了鼓舞士气一国之君不可屈居后方,而是与将士们一同冲锋陷阵,不胜不归。

与蒙国交锋,还没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甚至蒙国的王子公主都还没能回到他们的国境之内,段煜何须紧张至此。

段煜为谢如伊的担忧感到一点窃喜,虽然不知道她是在担心战事还是担心他,但在他这里一律当做谢如伊是在关心他,多日来被冷落的心终于得到慰藉,但面上毫不显露,还要故作矜持镇定,“与蒙国靠联姻维系的和平终究不长远,而且一代代用来联姻的子女,从没人在意过他们的感受。伊伊,若是今后我们的子孙也不得不委屈于此,你能忍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