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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后空乘员来问他喝些什么,他点了一杯果汁和一份坚果。

空乘员给他送果汁来的时候,果汁刚放上餐桌,他就听到隔壁那人开口道:“麻烦给我一杯美式,谢谢!”

周雁北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像过电一样,手一抖把果汁碰倒了。

果汁洒在了空乘员的白色套裙上,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空乘员笑了笑,“我再去帮您倒一杯吧。”

周雁北还处在一种心悸状态中,他无意识的伸手去捏坚果往嘴里塞,手抖得有些厉害,好几次都没能捏住一颗坚果。

“先生,您没事吧?”空乘员端了果汁回来,见他状态不对就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谢谢!”

周雁北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跳,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感觉那种心悸的感觉被果汁的味道压下去了,整个人才轻松下来。

这三年,他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个人,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就逼自己去恨,恨涂南,也恨那些所有对他作恶的人,像戒毒瘾一样拼了命的戒掉了那个人,可十几年的瘾君子想要彻底戒掉心头瘾,何其难?就像现在他知道那个人就坐在他隔壁,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往那个方向瞟,他庆幸有隔板挡住,那人看不见他这般近似偷窥的行径。

周雁北鼻梁上架着的墨镜自始至终都没取下来过,下飞机时他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那人身后,他看着涂南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的身上多了一种孤独感,而且他瘦了很多,都快撑不起那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级西服了。

走出通道,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寻不到涂南的踪迹了,周雁北松了口气。挺直脊梁大步往机场外走,快到接机口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小姑娘猛力的撞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都被撞飞了出去,他也一个不留神没站稳,连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身后伸出一双手扶了他一把帮他稳住了身形。

“谢……谢!”周雁北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声谢谢卡在喉咙里,他紧张得忘了推开他,连吞咽了好几次唾沫,才挤出后面那个谢字。

等周雁北反应过来要退开时,那人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扣住他的肩头,他有点慌,撇开头不敢去直视那双深邃如深潭的眼眸:“先生,请松手。”

那人撞进涂南怀里的一瞬间,一股久违的,他朝思暮想的熟悉的气息悠悠然的扑过来,他愣了一会儿,下意识的收紧手上的力道,他想在味道消失前牢牢的抓住他,让他无处可逃。

可当他看清楚那人的脸时,所有欣喜若狂又被一盆冷水浇成了心如死灰,狂跳的心脏又恢复成一片冷寂,他又出现幻觉了吗?

肩头的手缓缓松开,撞到周雁北那个女孩子捧着他被撞飞出去的墨镜,一脸不好意的说:“小哥哥,对不起啊,我走得太急了,眼镜摔坏了,要不……加个微信我赔你一副吧。”

周雁北看了一眼镜片碎裂的墨镜,又看了一眼那小姑娘,掏出手机点了两下递给他,面无表情的说:“两千六,扫码就行。”

小姑娘欣喜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一脸肉痛的扫码付了钱。

周雁北转身想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了,只听那人声音发紧的喊了一声:“小北……”

“先生,你在叫谁?”周雁北缓缓转过身来,下巴微扬,眼神清冷得有些倨傲,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漠而疏离。

刚刚之所以慌乱,不过是因为乍一看到这个人,心里有点错乱了。

他现在是周雁北,站在阳光底下的周雁北,不是那个被流言蜚语压弯了脊梁的向北,不是那个因为抱着龌龊的心思在他面前抬不起头的向北,他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他面前,冷静的告诉他,“先生,你认错人了。”

走出机场,周雁北坐进出租车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天知道那一声小北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回到家,林婉云不在,周雁北不用想都知道她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提起林婉云也不得不提她的厉害之处,当着周崇山的面她就是性情温婉的贤妻良母,背着周崇山的面她就是尖酸刻薄的荡妇一个,演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嫌累得慌。她不累,周雁北却是累了,懒得陪她再演下去了。

她在周家这几年,周崇山大概是心疼她对周雁北的好,没有亏待她,给了她一部分的股权,就那部分股权光吃红利一年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林婉云的聪明之处在于不开口问周崇山要东西,也不要求进公司,她知道自己没那本事。越是安分守己,周崇山就在物质方面对她越好,她的生活远远比其他同层次的阔太太们过得舒心多了,也不用跟谁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