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落下最后一字,到如今,谁也不必再装,他也不遮掩什么,将墨迹未干的纸掉了个个儿,摆到段栖迟面前,“一模一样的弹劾书,王爷上眼。”

“首辅的折子,皇帝自然要捧着瞧,弹劾个狼子野心的摄政王算得了什么。”段栖迟缓缓转动拇指玉扳,他解下扳指,翠绿沁水,沉重的压在纸张角,他挑着眉尾,淡薄了些,“大人索性更野几分。”

嵇雪眠不语,不得已被他拉出帐篷。

两个人来到乱葬岗,乱葬岗新修了个俘营。

嵇雪眠踩着脚下杂草,地面上偶尔支棱的白骨十分硌脚。

段栖迟倒是轻车熟路,带他来到一处洞口前面。

这天然的山洞里空气凉冷,那几个刺客都还好好的活着,只是身上有伤痕。

段栖迟抽出自己的剑,牵过嵇雪眠的手,交到他掌中,“本王特意留他们的性命,嵇大人可以自行处置。”

听到段栖迟说话,那几个刺客悠悠抬起头,几天不见,他们脸色青灰,脸颊瘦成一层皮,唯独一双狼样的眼睛,放出贼光。

嵇雪眠握着那把剑,剑尖挑起一人下巴,哑声道:“强弩之末。”

刺客饥饿,无力说话,挣扎着喘起粗气来,“大人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又何尝不是时日无多?”

嵇雪眠蹙了眉,问他:“与你何干?”

另一刺客道:“要杀便杀,别用这等生不如死的刑。”

嵇雪眠却不言语,他垂眼盯着剑,握着剑的手陡然收紧,却无声地垂下来。

嵇雪眠另有主张,他要留着刺客,至少要问出当年是谁主张烧了嵇府。

段栖迟颇有些意外,轻挑了眉,斜睨了嵇雪眠一眼,“首辅大人在想什么?”

嵇雪眠不回答他,只是冷声问他们:“你们的主子是谁,说了,我放你们走,你们领了银子,改头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