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冷。
好冷。
蜷缩成虾米的陈孑然在床上抽搐了一下。
没有醒来。
她在梦里的冰窟窿中寒冷地睡了。
没有遇到顾茕之前是什么样的呢?
陈孑然记得从前的生活也不好,在梁柔洁身边,比现在还差些,西朝市的三九天,能把人脚指头都冻掉了,陈孑然发黑的陈年棉被根本不保暖,手脚冻疮生得厉害,可是她也没觉得有这么冷。
跟顾茕在一起后,陈孑然的耐受力降低了。
她从前是一株顽强的野草,在贫瘠的黄土地上能生存,在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上能求生,甚至在钢筋水泥的裂缝中都能扎根,任凭风吹雨打,她都能忍,能活下去。
现在,不过这么一点点南方的冷,她就感觉自己熬不住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陈孑然一无所有的时候,顾茕让她似乎拥有了全世界,然后猝不及防地把这一整个世界的虚伪假象撕碎在她面前。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火灭了,幻觉消失,她就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由奢入俭难。
体会了被心疼的滋味,哪怕是假的,当再度回到孤苦无依的境地时,也很难不去怀念当时的温暖。
陈孑然的世界里,那一簇虚假的希望火苗灭得那么快,她总是想起顾茕的好,伴随而来的立马就是顾茕的欺骗,来来回回,在脑中穿插,让她痛苦得快要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