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算准了时间来的,自然不会挑珠锦上学的时候。
珠锦今日正好休息,吃完了饭就准备去翊坤宫找赋馨玩,顺便看看惇嫔。
自打赋馨养在翊坤宫,珠锦就多了很多机会与惇嫔见面,乾隆也去瞧过她几次,但是惇嫔总是冷冷淡淡的,似乎对现在的生活就很满意,完全没有讨好乾隆来复位的想法。
珠锦却觉得,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惇妃的位子了。
或许是赋馨出嫁之前,或许是自己出嫁之前。
纵然乾隆对她有所不满,也是有感情的。
珠锦刚收拾好,准备往翊坤宫去,就见到了外面的和珅。她怔了一下,向他行礼,“谙达。”
“十格格。”和珅回礼,依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神情间带着憔悴,看着没有往日那么意气风发了。
珠锦停下脚步,“您怎么在这里?”
“奴才原本就是负责宫廷守卫的,之前事儿多,闲不下来,只能挑着要紧的做。如今有了空闲,自然要来任上当值,叫十格格见笑了。”
“哦。”
珠锦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好感度更低了,现在也冷冷淡淡的,可是人有见面之情,不当着和珅的面的时候,珠锦想着他干的坏事,觉得杀了他都不为过,如今真的见了面,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又冒了出来。
珠锦不知道用怎样的态度对待他,言谈之间稍显冷淡。
和珅像是没发现似的,笑道:“十格格这是要去哪里?皇上如今不在养心殿,您就是这里的主子,可要奴才送您一程?”
“我要去翊坤宫,也不是多长的路,就不劳烦谙达了。”
“是,十格格请走好。”和珅礼数周全,没有强求,送珠锦离开。
他之前想着找珠锦打听一下乾隆的意思,现在倒是用不着了。
十格格一个几岁的孩子,定然不知前朝中事,如今态度骤然变化,肯定是乾隆对她说了什么。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
这个时候,也用不着做什么了,夹紧尾巴做人,把先前做的事儿收收尾,别让人抓住把柄再递折子弹劾,就是最好的办法。
和珅看着珠锦离去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十格格疏远他……那婚约,是否也要反悔了?
珠锦在翊坤宫里陪了一会儿惇嫔,跟赋馨写完功课之后,玩了一下午,饭前赶回养心殿,正好可以陪乾隆一起吃饭。
乾隆漫不经心道:“你今儿遇见和珅了?”
“是的。”珠锦说,“汗阿玛,他好像吓着了。您要不要安抚一下?”
“再说吧。”乾隆道,“朕想着,身边不能只有一个亲近的人,你觉得除了和珅,朕还能再提拔谁上来?”
珠锦哪儿知道朝廷里都有哪些人?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了解对方的性情。
提拔人的意思,就是把一个名声不显的人安排在高位上,让他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既然这样,那肯定不可以是有名气的大人,按照乾隆的意思,也不能是站过队的。
就他这个朝廷,没有归顺和珅的,都被打到另一边去了。要说清流那边官品有多好,那也未必,看看福康安就知道了,照样贪污。
珠锦低声道:“您要是朕选不出来,不如再加恩科。”
科举考试三年一次,不在三年期限,额外举办的就叫恩科。
乾隆沉吟:“这倒不是为一个好办法。”
珠锦说:“主考官的人员,汗阿玛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
珠锦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和珅做了科举的主考官。在封建社会,科举是最为重要的选官制度,底下的学子们非常重视,朝廷的官员也一样重视。
大多数学生在入朝为官之前都是没有站队的,这么一大批新鲜血液,有的是人拉拢。私下里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主考官是谁,一些没有流派的人,就会被默认是谁的门生。
和珅做了好几十年主考官,跟他同流合污的人自然不必多说。
乾隆也知道这个,他还没有意识到手下的官员没几个干净的,并不是很在意,“刘墉如何?”
“刘大人是很好,只是未免过于中庸,毫无锐气。汗阿玛还不如让纪晓岚来呢,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这话岂是你能说的,往后莫要多言了。”乾隆轻轻呵斥她了一下。
历史上第五次南巡的时候,乾隆曾经当着纪晓岚的面,说他就是一个“优伶”。意思是,纪晓岚是个文人墨客,不是个政治家,干不了实事,自己留他在身边,只不过是要他用才华哄着自己开心,就跟娼伶没什么区别。
这次第五次南巡是微服,纪晓岚没跟着一起,不过乾隆也私下里点评过他,让珠锦给听到了,所以珠锦才这么说。
“看来汗阿玛心里还是有他的,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说这么伤人的话呀?”珠锦笑嘻嘻地打趣他,“您也是,别让纪大人知道了,他肯定会难过的。”
乾隆“哼”了一声,“恩科就交给纪晓岚来做吧,朕再与你玛法商议商议,选出两个副考官。”
科举的事情有底下的人把关,乾隆也是偶尔才过问一下,并不会时时刻刻都盯着,珠锦就更接触不到了。
她照旧在尚书房读书,一有时间就去找永琰聊天。
乾隆四十七年八月初十,永琰突然请假没来,珠锦还以为他生病了,问过永璘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十五福晋临盆的日子到了。
“啊……”珠锦感叹一声,“十五哥这么年轻,就当阿玛了。”
“年轻什么啊?他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这不正是时候?你干嘛一副很惊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