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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日,她问季凉,除了西北军的守将秦萱,他还与哪些外臣往来亲密,好让她有所准备,以免被太凤君捏了把柄,连如何回话也想不到。季凉告诉她,只有神武军的统领诸慧,从前是他母亲季安的旧部,受了许多照拂,待他如亲弟弟一般。

是那一刻,她才为之一振,忽然惊觉手中是有人可用的。

尽管这是最后一张底牌,大动兵戈乃是下策,但有军队在手,便有了最坚固的防线。

那天郁瑾进宫与她筹谋,临走前,她轻声叮嘱郁瑾的,正是这个。

她布置神武军静候,待她下令才伺机而动,但她原本想的,是再筹划准备一些时日,才与太凤君摊牌,这两日接连生变,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昨日早朝之上,群臣逼谏废黜季凉之后,为免她生异心,太凤君便安排了人,在各处宫门值守,专为防她传递消息。

御史台与刑部见势有变,能随机应变,在今日早朝上及时发难,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但她原以为,神武军来不及赶到,她只能凭手头罪状,以攻心之术逼太凤君让权。

却不料,方才传召那汤婧入殿时,一旁陪同的女官中,有一人调转了手中拂尘的方向,以执剑的姿势,将其握了一握。旁人皆瞩目于殿中乱象,只郁瑶看得分明,并顷刻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如此,方有她此刻底气。

“父君说笑了。”她同样压低声音,眉眼弯了一弯,看起来仿佛极和气一般,“父君如此明事理,识大体,如何会走到那一步?”

“……”太凤君咬紧牙关,眼中几乎蹿火,“本宫是你的亲生父君!”

“朕登基时尚且年幼,多年来父君夙兴夜寐,替朕操持国事,朕实在感念非常。”郁瑶徐徐道,“正因您是朕的亲生父君,朕才不忍让您继续辛劳。”

“朕已深思熟虑过,后宫之中,沉闷滞浊,不利于休养生息。上回踏青前往的小行宫,地处京郊,山清水秀,清新怡人,便请父君前往休养,一应用度护卫,朕都会命人格外留心,父君无需担心。”

太凤君双目血红,往日优雅荡然无存。

“你是要幽禁本宫?”

郁瑶笑容宁静,“父君怎么这样说,朕见您为朝政殚精竭虑,劳心伤神,特意选了该处让您调养身子,实在是出于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