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踩得真切。
他睁开了眼,缓缓滚动起指节上的念珠。
那人渐渐走到身后,高大的身影吞噬了止妄的轮廓,投下一片阴翳,他道:“王,既已夜深,为何不愿安寝?”
止妄没有说话。
身后的人等了许久也不恼,只是缓缓退后一步,跪在了团蒲之上。
他双掌合十,红色的袈裟委地,无比虔诚地望向佛像。
“王,我瞧见了你近来的画作,那样繁华的盛世华庭,还是你所言的那个大齐吗?”
止妄依旧不答,于是这位尚在壮年的班|禅又道:“你果然不曾放弃啊……”
班|禅的眼里隐隐闪过一抹泪光。
他身前的这个人,是雪域最大的王,是降临人世的佛子,更是他用尽一生在扶持的信仰。
可他的王,却一心向往着那远隔千万里的大齐。
班|禅跪着爬上前,紧紧扯住那片银白的法衣,“王,这是你的国,更你的一生。”
止妄终于愿意回眸看他一眼,这一眼是足以摹在灵魂深处如水墨长卷氤氲不息的。
这时的他也不再是止妄,而是那端坐莲台的西域佛子丹鞅嘉措。
而丹鞅嘉措,生来便肩负着一种度化的责任,更是被授予了一种理所应当的舍弃与沉沦。
最初的最初他不过是西域汉人的后代,可他的降生似乎就联结着一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