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刻的沉默后,他笑出声。
“那殿下应当早些说才是,彧如今并不想为殿下作诗。”
端着果盘的紫檀一听,喝道:“大胆!为殿下作诗是你的福分,竟还敢拒绝!”
先前关于香帕的事情,她本就对这人颇有不满,当即转头对自家殿下道:“殿下,这人不识抬举,不如打一顿丢出去就是了,云郎君也会作诗,咱们不稀罕他!”
姜昭从果盘里捡了颗朱果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烂咽下后,才缓缓道:“有才之士,难免就有些脾气。”
她又捡了颗朱果,放在指尖上捻着玩儿。
“但是孤觉得紫檀此话有理。柳大诗人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柳彧被气笑了。他给人作诗哪次不是被千求万求的,还真的是头一回遇到如此霸道的。
他道:“殿下,您应当三思。”
姜昭将朱果捏在指腹滚了几圈后,随手丢到了花丛里。
“你知道吗,历史上的狂士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她说,“尤其是遇到孤这种不大惜才的人。”
柳彧一拂衣袖,袖上竹叶若迎风而动,他朗声道:“彧生来就并非有权有势,虽是世族子弟,但生活孤苦清贫甚至不如农户。后来吾师季望曾对彧说,尊严是自己争取来的,生于下贱从不可怕,可怕的是卑躬屈膝久了,变得甘为下贱。”
“殿下若是以礼待彧,彧会心甘情愿为殿下赋诗,然殿下没有,故彧心不甘也情不愿。”他继续说,“若是殿下因此惩戒彧,彧可受,但,心不服。”
姜昭头一次遇到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上,还敢如此直言违背她的意思。
云蔺有气性,但有求于她,所以哪怕有再多的不愿意,也不敢真的违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