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恒德帝薨逝,他一直在宫里忙着,短短几日不见,他老了不少,脸上满是疲倦,沈柏快步上前扶住他。

沈儒修心里藏着事,没注意到沈柏,猛然被扶住吓了一跳,看清她的脸瞬间放松下来,温声问:“今天又去哪儿玩儿了?”

这语气像是沈柏还在太学院念书,又逃课偷偷跑出去玩了。

“没玩,去买了点东西。”沈柏淡淡的说,扶着沈儒修往里走,见他一脸愁眉不展,漫不经心的问,“太子殿下端架子骂你了,脸怎么臭成这样?”

沈儒修眉头竖起,低声呵斥:“放肆,太子殿下也是你能在背后编排的?”

是是是,太子殿下地位尊崇,谁都不该在背后说他坏话。

沈柏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柔和的劝告:“沈太傅,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在朝堂上别这么拼命,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嗷嗷待哺的老来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可就没人管他了。”

沈儒修脸沉得厉害,就知道沈柏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看看你,我好心劝你你还生气了。”沈柏横了沈儒修一眼,在沈儒修开口之前抢先道,“爹,你已经为昭陵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了,昭陵的未来如何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沈柏的语气放软,和平日不大一样,沈儒修偏头看着她,皱眉问:“你怎么了?”

沈儒修比太学院那些老夫子固执多了,沈柏舔舔唇,轻声说:“这几天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越西的铁蹄杀入昭陵,镇国公和顾恒舟都战死,太子殿下让我去送降书,我被越西敌将一枪挑于马下,死无全尸。”

这番话咒镇国公战死,还咒昭陵亡国,沈儒修本应该严厉呵斥沈柏的,看到沈柏眼眶红着,眸底满是悲痛,那些呵斥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沈柏继续说:“爹,这世道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你为昭陵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有了老来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沈珀好好考虑一下,若是你累出什么好歹,就孙氏的脾性,能不能护沈珀周全。”

沈孺修绷着脸不说话了,恒德帝刚走,沈柏突然在他面前说这种话,老实说他很不爱听,而且这些年沈柏虽然和他不亲近,却是相当有担当,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沈柏这个做长姐的,绝对不会眼看着沈珀无人照管。

沈孺修想反驳,沈柏深吸一口气,轻声叹道:“爹,我身上担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不要总想着有天你不在了,还有我撑着沈家,我撑不住的。”

她本就不是男子,还欠了上下两世的情债,连什么时候能把债还清都说不定,更不要说看顾沈家照顾沈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