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儿,苏杞也走到床边坐下,他放下药箱,拿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帕子对沈柏说:“烦劳姑娘把手给我一下。”

沈柏认命的把手伸出来,苏杞把帕子覆在沈柏手腕上,然后才握住她的手帮她诊脉。

许是已经游历了几年,苏杞身上有着一般少年人没有的沉稳冷静,如山间缓缓流淌的细流,虽无波涛汹涌,却胜在源远流长,细水长流。

他专注的观察沈柏的脉象,半晌沉吟道:“姑娘脉象浮躁,身上多有受伤,又正值葵水期间,体内寒气很重,只怕痛苦难熬,之前虽有良医入药调理,但姑娘似乎并未谨遵医嘱,还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苏杞看得很准,后面的话略带几分责备。

为医者,最忌讳的讳疾忌医、罔顾医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沈柏占了两样,苏杞说她也是正常的。

致命的把柄已经落在苏杞手里了,沈柏不敢惹苏杞不快,态度极好的认错:“大夫说的是,我知错了,大夫说的话我一定好好听,绝不违逆!”

苏杞只当她是知道痛了,收回手把帕子叠好放进怀里,淡淡的说:“之前给你看病的大夫医术很好,开的方子也都以滋补润养为主,很适合你,不过你体内寒气又加重了许多,我会在之前方子的基础上再加两味药,这几日你先喝着,等这次葵水结束,再按照以前的方子继续调养便是。”

张太医和苏元化在太医院共事多年,两人诊断开药的思路都差不多,苏杞也算是和他们一脉相承,自然不会觉得张太医开的方子有什么问题。

沈柏对苏杞的医术没有任何怀疑,压下心头的疑虑对苏杞说:“我的身子可以慢慢养,我大哥的眼睛被歹人所害看不见了,还请大夫赶紧帮他看看。”

苏杞坐到桌边写方子,闻声诧异的看了顾恒舟一眼:“我方才见这位郎君行动很是自如,还以为他已经患有多年眼疾,原来竟是这几日才伤的吗?”

沈柏连连点头:“就是这几日才伤的,我兄弟二人是走镖的,前些时日接了单大买卖,本是要去恒阳送货的,没想到路上遇了山匪,被打落江中,与镖局的人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沿江来找我们。”

沈柏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只隐瞒了两人的身份,毕竟顾恒舟身上有伤,而且一看就是会武功的,说是做生意的商客河铎也不一定会相信。

苏杞拿起方子吹干墨迹,河铎接过沈柏的话热切的说:“水位上涨,月湾通往外面的路被封了,昨日洪水虽然退了,但路上全是厚厚的淤泥,还要过几日才能清理出来,到时我去帮你们打探一下。”

沈柏说:“那就实在太麻烦河铎大哥了。”

河铎很热情好客,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不必道谢,你这位大哥帮我劈了一屋子的柴,还打了很多猎物回来,应该是我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