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珏指了下左手边外沿的一个营帐,吕秀点头,说:“你去忙吧,我记得路。”

事情应该挺着急的,周珏也没再多说什么,叮嘱了句小心,便带着那人一起离开。

吕秀不想多生事端,快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快到的时候,另外一个营帐帘子掀开,一个蓝衣丫鬟拦了吕秀的去路,态度颇为倨傲的说:“吕姑娘,我家夫人请你入帐说几句话。”

吕秀不认识那丫鬟,但看这营帐的位置,也估摸到这位夫人的身份在吕青青之上,颔首进了营帐。

营帐里住的是张夫人,约莫是一直在等吕秀,张夫人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穿着,没有要入睡的打算。

吕秀一进帐,张夫人探究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不管和张浩还有白家有什么过节,吕秀面上功夫还得做,对张夫人福身行礼:“吕秀见过夫人。”

“过来坐吧。”张夫人说,下巴微抬,示意吕秀坐她对面,吕秀走过去坐下,张夫人一直在打量她,幽幽的说,“到底是之前在太后身边伺候,这规矩学得挺好的,一点没忘。”

虽然赵彻对太后和吕家有偏见,吕秀还是回答说:“太后所教,吕秀万不敢忘。”

张夫人点点头,也不绕弯子了,问:“知道今天叫你来做什么吗?”

吕秀摇头,说:“民女愚钝,还请张夫人明示。”

吕秀表现得很温顺,虽然白青青之前说过吕秀这种人是绵里藏针,张夫人也没在意,直接道:“我知道浩儿很喜欢你,你以前在太后身边待过,还挺受宠的,不想给人做妾很正常,但你也要认清现实,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现在也没什么靠山,浩儿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们张家也是明事理的人家,你进门来肯定不会吃亏。”

张夫人之前是看不上吕秀的,只想让张浩趁着性子玩玩罢了,现在突然对吕秀说这种话,吕秀有点意外,不确定是不是张浩又在玩什么把戏。

吕秀低头,仍坚持一开始的说辞:“吕秀有自知之明,张公子出身名门,吕秀实在高攀不上。”

不就是做个妾,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张夫人和白家是一样的想法,觉得吕秀就是故意说反话,她沉了脸,露出真实面目,说:“陛下现在的确挺倚重吴家的,你姐姐做着吴夫人,如今是可以给你撑腰,但这次秋猎后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瀚京,你现在端着架子,以后又有谁能护着你?”

张夫人以为吕秀是靠着吕青青故意拿乔,吕秀刚要解释又听见张夫人说:“就算他们一直在京中,靠着这点关系,你想嫁进来做正妻也未免太好高骛远了,人还是要认清现实比较好。”

张夫人的语气颇有点轻蔑,吕秀无语,她都说了高攀不上,是什么让张夫人有错觉她是不想做妾想做正妻的?

就算张浩一开始就说想娶吕秀做正妻,吕秀也不会答应嫁给他。

张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吕秀也不打算说那些场面话,正要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张夫人抢先道:“我知道你和六公主关系不错,你放心,只要日后浩儿做了驸马,你在府里的日子不会难过,而且公主殿下心思单纯,不会像其他人做了主母处处刁难你,这样的日子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吕秀眼眸微微睁大,终于回味过来,张夫人原来是看她和赵明熙关系好,想让她在赵明熙那里说点张浩的好话,所以才提前来找吕秀示好。

和公主殿下分享一个男人啊,张夫人想得还真是有够好的

张夫人觉得自己已经抛出了很诱人的条件,吕秀弯眸一笑,温声说:“公主殿下金枝玉叶,陛下既然费尽心思为她挑选驸马,必然不会允许驸马婚后还要纳妾,让公主殿下受委屈,而且瀚京优秀的儿郎这么多,驸马怎么也要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才行,夫人觉得张公子有哪一点符合这八个字?”

吕秀的语气仍是温温和和的,说出来的话却直白刺耳,张夫人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怒气瞬间上涌,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般大言不惭的评价我儿?”

你儿又是个什么东西,想娶公主还想坐享齐人之福,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的蛤蟆。

吕秀在心里说,面上却仍挂着温和的笑,说:“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夫人不要激动。”

张夫人气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吕秀却淡笑着,如同一朵不争不抢、淡然离尘的菊花。

两人站在一处,高下立见,张夫人被扎得痛死了,恼羞成怒扬手想打吕秀,吕秀柔柔地说:“夫人请慎重,帐外到处都是禁卫军,我受不得疼,若是忍不住痛呼出声,影响到陛下和其他贵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