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益一时间并没有惊慌,而是平静地拱手与儒者告别,拿走了费心置办的薄礼,直直往文仙楼而去。

结果到了地方,那名举子居然搬走了,仔细询问了酒楼的伙计之后,连益心中冒出了一股怒火,也油然生出一股荒凉。

“你说他呀,书生,听说他搬到礼部侍郎的府上了,和那礼部侍郎有亲戚关系,真是,那排场令人羡慕。倒是看不出来,那人还有一个大官的亲戚,深藏不露啊。”

伙计顾自说着,连益转身离开了。

他的嫡母连夫人出身王家,礼部侍郎他记得是嫡母的堂兄,自己进京之前父亲还嘱咐他要去“舅父”的府上拜访。

这是哪门子的舅父?嫡母早就容不下他,数月前她使得一招让自己卧病在床,在庄子里面养了数十日,苏州城都无法进去,也因此见不到差点被嫁人的阿瑜……

可是他没想到,即便自己同王家人离得远远地,也逃不过一劫。

他闭了闭眼睛,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铺上笔墨,手持毛笔,忍着愤懑写下了八个笔力苍劲的大字,“母要子死,子焉如何”

“人常言,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孝是为大罪……庶子尔,畜不如也……焉能如何?又能如何?……去了这发肤,剥了这骨血,能还乎?……”

一夜未眠,白日里略略修整一番,他便径直朝书阁而去,去交自己撰写的话本子,而这篇文章就夹在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面。

受萧瑜影响,连益也会经常看些话本子,他到了京城除了雕刻些小东西换银子,也会帮书阁写些话本子赚些银钱,他自己文采斐然,写就的话本子多是神怪志异,并无穷书生一般的臆想,话本子卖得倒还不错。

他无权无势,对抗不了根基深厚的王家,也只能用自己的文字来反击。

书阁是举子最爱光顾的地方,有举子认出了他,皱着眉头很是不喜地指指点点,连益面色平静,不为所动地上前交了话本子。

他从容走出书阁,身后那些举子便去故意翻阅他交还的书籍,这一看不得了了,安静的书阁瞬间产生了不停地咒骂声。

“此等恶毒妇人,怎堪为一个母亲?”

“可怜仙娘,明明被这恶妇强逼着为妾,对着这恶妇恭顺至极,到头来自己的儿子被夺去了不说,还落得一身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