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豹子头念头通达

曹操听了笑道:“得了史进,便是二对二。”

林冲笑道:“正是,他二人重新回头,杀了生铁佛和飞天夜叉,结伴行了数日方分手,史大郎自投少华山,鲁师兄却来到东京相国寺,做了个看管菜园的菜头,倒拔垂杨柳,震慑了一干泼皮,二三十人心甘情愿奉承伺候他,一日他使器械,林某路过,见了叫好,因此相识。”

众人都叹道:“南来北往,相会一处,真是缘分。林教头,如何又说无他时,便做了枯骨?”

林冲想起往事,沉默片刻,泛起一丝沧桑悲怆的苦笑:“因那高衙内对林某浑家起了邪念,高太尉那老狗设计陷害,将我发配沧州,暗自叮嘱公人,路上害我性命。可笑林冲昔日,心中守着国法二字,虽然蒙冤,不敢造次,任那厮们猪狗般相欺。”

恨恨道:“两个公人董超薛霸,假意帮我洗脚,一盆百滚汤,烫的满脚大泡,又丢了旧鞋,给双崭新的草鞋穿,次日走到野猪林里,双脚鲜血淋漓,行步不得,他二人找个借口,捆了我在树上,便要害我性命。岂知鲁师兄一路跟随保护,当即现身救了我命,后来一直护送到沧州,方自回去。”

眼中闪过自责之色,唏嘘道:“林某一生,累人累己。仔细想来,鲁师兄何其谨慎?一路不曾泄露根脚,到沧州时,临行前打折一棵松树,威慑两个公人,吓得两人瞠目结舌赞叹,却是我一时多嘴道‘这值得甚么?相国寺一株杨柳,连根也拔将起来。’怕是这句话,无意露了师兄行藏,以至于被迫离了汴京落草。”

众人里,有些知道林冲过往,有些却只知他被高太尉迫害,不知具体情形,此刻听闻,都不由唏嘘。

石秀不住摇头,忍不住直言道:“哥哥,若我是你,便是魂飞魄散,骨肉成泥,也要血洗了太尉府。大丈夫,如何肯教人这般摆布?”

林冲闻言苦笑,两行泪水垂下,颓唐道:“我只恨自己懦弱。”

曹操叹口气,伸手握住林冲的手,沉声道:“自从相识,便少见你快乐,你之过往,也曾有些耳闻。前些日子,见到尊师周侗前辈,还因此和他起了几句口舌,怪他一味强调规矩,把豪杰都教做了羊羔。”

林冲连连摇头道:“怪不得师父,是我自己蠢。”

曹操也摇头道:“非也,只因你以往身边都是循规蹈矩之人,自然生不出无法无天之心,但你此刻看周围——”

林冲下意识顺着他挥起的手看去:恶鬼般的刘唐,吹胡子瞪眼的牛皋,太岁阎罗似的阮家兄弟,满脸桀骜的石秀,阴沉着脸的鲍旭,用鼻孔看人的樊瑞,甚至皮球般跳动的王矮虎……果然都是些妖魔鬼怪、恶煞凶神!

曹操道:“如今你有这干兄弟,无法无天算什么?翻天覆地都不为过。兄弟,你便当自己死在了野猪林,又或者死在了沧州牢城营,今日之你,早已新生!”

“我……已死在了牢城营?”林冲若有所悟的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