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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阳传 蓝云舒 956 字 3个月前

当这样的选择就在眼前,溃败自然比奔马的速度来得更快。

杨郎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这支原本严整的队伍转眼间已如波浪般向两边分开,对面的骑兵势如破竹地一路冲杀过来,偶然有几个惊得动弹不得或是固守不退的兵卒,也转眼间就消失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杨郎将原本还怒吼了几声,又弯弓搭箭,射杀了几个逃窜的士卒,但眼见着那匹枣红大马已直奔自己而来,连最后的几排刀斧手也后退着闪开了道路,他也只能拨转马头,带着亲兵们奔向了长安的方向。

他这掉头一跑,士兵们自然溃散得更快,好在他的亲兵不少,不断有人留下阻拦后头的马队,他才总算带着十几个人甩开了追兵。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拉远,前方的长安城遥遥在望。杨郎将却依然不敢回头多看,只能咬牙狠狠地抽了坐骑一鞭:这一战,他已彻底败了。但只要他们沿着这条大路跑下去,最多再有两刻钟,他们就能回到长安了,只要到了长安……

身下的坐骑突然一声悲嘶跪倒在地,他的整个人也被甩了出去,好在他的身手还算敏捷,就势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勉强定住了身形。跟着他的那些亲兵也是纷纷中招,有人像他一样滚落在地,也有人摔了个七荤八素,再也爬不起来了。

杨郎将回头一看,却见那原本平整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已绷起了好几根绊马索……

有埋伏!

他心头大骇,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的亲兵也有几个想起身,却不等站稳,便有套索凌空飞来,将他们拖倒在地,只留下杨郎将一个人站在道路正中。

他不由得愈发毛骨悚然,厉声叫道:“何方鼠辈,还不给我滚出来……”

他话音未落,有人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从路边的槐树浓荫里走了出来,身上居然是一袭湖色长袍,颜色明净如玉,来人的容色也是秀朗如玉,看着杨郎将,风姿翩然地欠了欠身:“杨将军受惊了。”

在战马的悲鸣声中,在满地狼藉的路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简直比什么都来得古怪。杨郎将呆了一下,全身寒毛倒竖,强撑着才没有后退几步:“你是……什么人?”

来人依然笑得优雅:“在下司竹园何潘仁,听闻将军这几日一直在辛辛苦苦地找寻我等,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这般情谊,何某人无以为报,也只能冒昧前来,回送将军一份厚礼了。”

杨郎将心头更惊:这位就是司竹园盗首何潘仁?他这两日并没有抓到司竹园的人,只能把司竹园附近的农户庄园随手扫荡了几家,这些人居然能跟盗匪相安无事,自然是该杀的。这姓何的突然提起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作甚?

上下看了何潘仁两眼,他到底还是眯起眼睛寒声问道:“你到底想做甚?”

何潘仁微微一笑:“自然是来送将军上路。”

杨郎将心头猛地一跳,反手拔出了自己的腰刀。何潘仁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右手挥出,刀影一闪,杨郎将只觉得眼前仿佛有道月牙一晃而过,那月光是如此的清丽而冰冷,他握刀的手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何潘仁后退了一步,转头瞧着地上的几个亲兵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么,来犯必诛,有仇必报,你们要看好自己的头颅,你家将军怎么就忘了呢?这样吧,你们把他的头颅带给阴世师,也把这句话带给他。希望他不要再忘记了。”

他的弯刀依旧雪亮,看不到一丝血痕,他的声音更是柔和,听不出一丝杀气,但在杨郎将喷溅而出的鲜血和轰然倒地的身躯面前,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令人恐惧,足以深深地刻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到两个时辰,这句话便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阴世师的耳中。

阴世师早已得到杨郎将兵败身死的消息,正自惊骇不已:他早已知晓那李家三娘用兵诡诈,屡屡用阴谋诡计得手;但他万万没料到,这女人还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长安城外,在他的眼皮底下,领兵追杀数倍于她的大军。

如今那两万人马,真正死伤的其实并不多,却比死伤殆尽更糟糕——临阵逃脱之罪,足以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敢回到长安,在这种世道里,他们唯一的活路便是投靠盗匪,司竹园经此一役,麾下至少会多出上万人马,还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可用之兵!

最糟糕的是,这一战就在长安城外,结果瞒不住人,也骗不了人,那陆续回来的几千人都是见证,消息只怕也早已传开,一败再败之下,他手头纵然还有几万人马可以动用,却已毫无士气可言,此消彼长之下,纵然是倾巢而出,只怕也奈何不得那位李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