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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厅,杜弘然叫车。上车前,他忽然又对徐文开口,云淡风轻。

天气寒冷刺骨,徐文站在原地恍惚迷惘。他听到杜弘然的声音,听到他说——

不必觉得今天错过了机会,那份合约里的东西,你都会有。出去看看,等经历到了、时间到了,我都给你。

徐文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车来了,直到杜弘然喊他上车,这才回过神。

回去的路上,徐文与杜弘然并排坐着,心思越来越沉,压得透不过气。

窗外高楼林立,霓虹的街道绚烂繁华,布满烟火气,又充斥南方城市的秀气精美。徐文看着窗外,反复琢磨这一天经历的事情。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从难过愤懑,到欢愉幸福,再到此刻浑身都带着刺痛。

杜弘然给徐文的东西,他珍视,他捧在手心,他暖在胸口,他满含感恩。

尘埃落定。杜弘然绕了这么大一圈,给了未来发展的承诺,还在徐文的心口处播下几颗疑惑的种子。

杜弘然相信徐文,大可以直接点明想法、说清为徐文的安排,为何需要沈季仁拿出合约?多此一举。

徐文低下头,小声开口,声音如蚊子叫,“老师,我拒绝沈总,您是不是挺高兴的?您让我从沈总那里看到合约,就是为了让我当面拒绝他?沈总一再找我,您不乐意,是吗?”

杜弘然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他听到徐文的话,微微侧头,大方承认:“怎么,他找你,你很乐意吗。不让你当面拒绝,什么时候是个头。讯然的人没工夫陪他玩游戏。经过今天,他不会再找你了。”

杜弘然说到底是自命不凡的花孔雀,对沈季仁的挑衅行为没有丝毫容忍。今天当着东道主的面,徐文开口拒绝了,杜弘然连留下继续吃顿饭都不愿意,可想而知心中的情绪挤压。没当场发作,已经是超水平发挥。

徐文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声音抬高些许,心思又壮了些,“您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出国?”杜弘然不反对徐文去,因为他是他的老师,他希望他得到好的发展。可杜弘然若是百分百想他去,又怎么会发话表示不插手。

徐文问完,杜弘然还是闭着眼睛,他“嗯”了一声,不知是给了肯定的答案,还是不知可否表示听见了。

徐文不甘心,觉得话都到了嘴边,咽下去就是将玻璃渣吞入肚中。

语言艺术,讲究点到即止,雾里看花。一再追问是冒犯,是与师长相处的忌讳。可徐文忽然就想撕开那层纱,想看看能否再得一个另自己欣喜的答案,想知道若不当杜弘然是“师长”,能否找到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