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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何必这样让我难堪?”闫成益见杜弘然的态度坚决,说话的声音抬高不少,语气却更加卑微,“如果您觉得那份合约要求太多,大可以不签?为什么”

一连串动作的起因,是讯然遇到危机后闫成益提出的那份救急合约。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杜老师签了那份合约,就好像临别的最后一份赠礼。仁至义尽,而后再无瓜葛。与此同时,杜弘然没有给他警示及苗头,不留任何情面,直接了当。亦如教训,别样的馈赠。

“我早就告诉你了,合约没问题。”杜弘然笑了一下,忽然就退回了一个老师的位置,“讯然芯片出问题,你提出解决方案是好事。只是在这种时候还要动心思,胃口太大容易伤到自己,于你于我都不好。你还年轻,有冲劲是好事,应该和更合适的人合作。我不留你了。”

徐文出差三天跑了几个工厂,回来之后杜弘然对他说,“不想讨好我,我留你在身边做什么。不想为公司排忧解难,我留你在公司做什么。”

字字珠玑,句句铭记,萦绕在徐文耳边不敢忘却。他看着闫成益离开包间,忽然觉得有些悲凉,又有些更为强烈的东西在慢慢清晰。

闫成益离开,徐文与他一道出去,顺便给老师拿些吃的。闫成益与徐文肩并肩,沉默几秒后开口说:“老师不会一直喜欢在家里做晚饭,你知道吗?”

“什么?”徐文转头看他,从他眼中读出了无数情绪。他在计算,在计较,在计量徐文得到的与自己失去的。

“杜老师每周有几天在家做饭,是他和自己的独处时间。”

徐文嗯了一声,表示这是杜老师的习惯,每个学生都知道。

闫成益眼中的悲伤在缓缓消解,转化为不服与不甘,“前几年,老师喜欢去尝试不同的馆子,我喜欢陪他去。就跟他现在喜欢让你去他家里做饭一样,都只是短暂的偏好罢了。”

“”

“老师之前很喜欢吃螃蟹炒年糕,我陪他找了很多家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哪里吗?这种菜,你在家里能做出来吗?你会吗?”

“不会。”徐文实事求是回答,却忽然意识到——

闫成益眼中的杜弘然,并非自己看的杜老师。闫成益不知老师不喜与旁人在家里同桌吃饭,而徐文下厨这么久却不知老师最爱的菜。

闫成益淡淡笑了,眼眶内的情绪又渐渐转化为不满和埋怨,“老师觉得我‘贪’,觉得我胃口大,但行业里的年轻人这么多,发展又这么快,谁能一直没有野心,谁能乖乖听话?你刚开始跟着老师可能没有想法,几年之后呢?杜老师现在什么都有了,年轻人没有资本,怎么按照他的逻辑去为人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