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娘面颊苍白,早已没力气撑起身体,祁知年往碗中看去,自己的那滴血,与长公主的血,预料中的,始终没有融合。

原来这才是长公主允许他们住在英国公府的原因。

那么祁淮呢,又是什么原因?

祁知年软软地往后倒去,坐在自己的双脚上,搂住娘亲的手指渐渐收紧,骨节处甚至已发白。

长公主撒过药粉,又从林姑姑手中接过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手,起身,吩咐道:“即刻将他们母子二人逐出家门!”

说罢,长公主手一松,帕子掉落在地,她直接离去,看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不过祁知年也已无精神去在意这些,长公主虽没有明说,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给出解释,他果然与英国公没有丁点的关系。

他麻木地看着被长公主扔在地上的手帕。

上头沾着血迹与药粉,脏脏的,有侍女过来捡起它,也不过随意一卷,他突然好奇,不知侍女会如何处理这方已经脏了的手帕?

却也已看不到,林姑姑已经大步走来,语气冷淡地说道:“殿下开恩,允你们穿着身上的衣服离开,望你们从此之后,好自为之!不要妄图再来我长公主府、英国公府招摇撞骗!”

祁知年脑袋、耳中都是“嗡嗡”的,只听到最后“招摇撞骗”四个字,脸色变得血红。

“走吧!”

祁知年咬牙,想要扶着娘亲起来,姜七娘却是浑身使不上力。

祁知年没有练过武,小的时候,奶娘和丫鬟都不忍心看其受苦,不舍得让他练,祁淮也从不管这个儿子,这么多年,祁知年只会读书,就连穿衣服都不会,凡事都由丫鬟代劳,他的力气很小,手上常握的东西,只有书与笔。

他再咬牙,依然没能将浑身瘫软的姜七娘扶起来。

后来是林姑姑也有些看不过去,搭了把手,将姜七娘拽起来,帮忙扶着姜七娘往外走,祁知年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和娘亲一起离开了长公主府,途中遇到很多熟悉的侍女、侍卫,他并不知他们是用什么眼神在打量他。

他也早已无力去在意。

长公主府与英国公府都在十喜巷,这条巷中就这两户人家,平常没有人敢来这里。

祁知年和姜七娘从长公主府大门出来后,几乎是立刻就被驱逐着往巷外走去,祁知年就连回头再看一眼英国公府的机会都没有,从十喜巷出来,迎面而来的是满大街的热闹。

十喜巷本就在御街附近,巷外沿街的店家商铺和小摊极多。

他们一出现在巷外,所有人好奇的视线就立刻打探而来。

此时的祁知年还是早上那身衣服,却已满身狼狈,脸上、身上有多处血迹,姜七娘就更别提了,人几乎已经半晕过去,全靠祁知年和林姑姑扶着。

但他们母子二人都是难得的绝色,即便如此,百姓们的视线也根本不舍得离开他们的脸。

却又害怕公主府的威严,不敢看,挣扎间,有个卖布的大娘,从前跟林姑姑搭过几句话,她走来,笑着小心问道:“林姑姑,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您也告诉我们一声,别让我们扫了长公主殿下的兴致!”

这就是会问话的,林姑姑正愁怎么把这事给告知天下呢。

长公主气得不轻,可是交代过了,就要把这件事说给天下人听,就要天下人尽知。他们公主府不怕丢人!这世上,真正该丢人的,从来是那些做了坏事的!

林姑姑刚要开口,瞄见祁知年看向她。

她不觉看去,心中一突,祁知年的眼神有三分可怜,有三分无辜,还有四分的乞求。

林姑姑额头上都生了汗,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就连长公主殿下都不太敢常见这一位!

那真是多看一眼都不能够!

但是殿下有命,林姑姑狠下心,避开视线,看着眼前看热闹的百姓们,冷声道:“好叫大家伙儿知道,这是从前借住在咱们英国公府上的姜娘子和小郎君!”

“从前?借住?姑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我们殿下已经验过血,祁——”林姑姑到底没有说出祁知年的全名,“他们娘俩根本就与咱们国公爷没有丝毫的关系!是姜七娘当年陷害我们国公爷!使计非要赖上咱们英国公府!枉费我们国公爷一片救助他人的赤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