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果真?”金龙乍惊乍喜,扭转半身提着劲儿,“公子难道有什么神丹妙药?但愿能奏效,届时我们全家都厚礼相拜!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府里上下都急坏了,我们少爷有孝心,只将病情瞒着老爷,可哪里瞒得住?老爷也只成全他的孝心,面上假装不知道,背地里头发都愁白了一片,不知在太医院求了多少药回来,却只是不管用。”

说话儿间到了院里,金龙只候在门外,目送梁锦进去,朝他倜傥临风的背影连连拜了三拜。

梁锦跟自己家一样推门而入,辗转进里间,一见床上靠着的傅成变老大不客气,“快快快,将你的好茶给我上一盏来!得要你珍藏的,寻常的我可不喝!”

宝幄半垂中,傅成恹恹笑了,无奈地朝丫鬟摆摆手,磕了一阵才无奈地望向梁锦,“你这又是得了什么喜?中榜也不见你如此开怀过。”

“给你道喜,”梁锦自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对坐下来,撩了衣摆翘起腿,玉树一笑,“说起这事儿,你下回见了我家须问,可得好好谢他,还是他想的法子,你我读圣贤多年,脑子都给读糊涂了。你猜怎么的,余大人不是不同意你娶岳阳吗?那就不娶,不妨你嫁过去,既能保岳阳仕途,将来给岳阳纳个妾,大不了学我,使些障眼法,也不算断他家香火,你道如何?”

此话骤然如霹雳闪电,劈开傅成混沌一片的脑子,“等等等等,你是说我到他们家去?我,嫁他,做男妻?”

见他似乎来了精神了,梁锦止不住翻个白眼,“男妻怎么了?未必你能为岳阳病得死得,却不愿舍弃仕途委身到他家去?我来时路上就好好想了一番,余大人不是成日愁岳阳不上进?以后有你这么个饱学的儿媳妇辅在左右,他还愁什么?哈哈哈……”

他笑得枝叶乱颤,没一会儿,傅成也跟着费力笑起来,笑一阵咳一阵,咳得嗓子干哑,忙呷一口茶,“不论事成与不成,我都要好好去谢谢尊夫人。也谢你,我房中还有献之先生的墨宝,你自去挑一副,就当是给你的添丁之喜!”

“果真?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两位至交好友说笑一阵后,梁锦便要打道回府。傅尚书不知从哪个耳报神那里听说自打梁锦来时傅成的精神就见好,便忙赶过来,只要留人吃饭。谁料梁锦先是推辞,后见辞不过,便腆着脸没上没下的实言相告,说答应要回家吃饭的,不回去家里那位夫人要一直空着肚子等,险些把尚书大人的头发又多气白几根。

第77章

可恶

自打得了此方,傅成便留神养病,不多时就见转好,这日张太医来号脉,号过后又观气色,只见他脸色不似从前那般苍白,唇色也见恢复,便安心下来,只道:“你小子,心内的结郁已见消散,别大意,仍旧要按时按方吃药,还是不可见风!”

“必定谨遵医嘱。”傅成日渐精神,也不成日在床上躺着,亲自将张太医送到屋外去,远远眼见尚书大人穿着朝服过来,立在远处和张太医说了会儿话,便带着笑颜过来。

傅尚书令人将屋门合拢后,上下打量一遍傅成,连连点头,“瞧着是精神了许多,这下我和你母亲尽可安心了。”

“父亲,儿子不孝,拖累全家操心。”傅成披着外氅行礼后,也捡了跟椅子坐下,与他商量,“儿子的病能见好,只因与岳阳之事得见眉目,父亲,我前思后想,若是不能娶得岳阳,我便自往他家里去,还请父亲再去余家替我说和一番。”

“什么?!”傅大人惊得险些背过气去,端茶的手也见些微颤抖,拿眼瞥他,“你这是什么笑话儿?你是当真?我,我虽答应你的婚事让你自个儿做主,可还没荒唐到这个地步,你替那余家着想,就不怕我家绝后?”

“父亲,咱们家并不止我一个嫡子,您也不似余大人古板不近人情,何必拘泥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这还无关紧要?”傅尚书凌厉睇他一眼,猛然听他又连咳一阵,随即便缓和下来,眉尾低垂,妥协道:“你容我跟你母亲商议商议……,成儿,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前途无量,若真为了儿女私情放弃大好仕途,不会后悔?”

“父亲会为了仕途放弃母亲吗?”傅成含笑反问。

傅尚书未答,只叹息一声甩着衣袖离了这里。

梁锦又得了一副字帖,只每日临摹。这日被他母亲叫了去,他才垮进门槛儿,就见满院子大大小小漆红黑檀箱,何须问已在里头坐着了,听见他的脚步声,也走到门外来迎他,他只环顾上下,笑问:“这是怎么个说法?”

“你进来再说,母亲有话问你。”

何须问一招呼,他也不多看了,撩了衣摆进门。只见李氏在上,显得有些愁眉苦眼,一见他便问:“你上回说那胡邵天的品行到底真不真?”说罢,她从案上捏起一个烫金大红贴扔给梁锦,“你瞧瞧,胡家送来的礼单,可不是娶庶女的例,娶个嫡女都不为过,再则,他们家想将婚期定在年前,这么赶,我想着别是有什么隐情在里头。”

接了那礼单一看,上头光一套翡翠玉头面便价值不少,更别提那些金银珠宝,软缎锦绸。梁锦却向来不将这些闲事放在心上,只匆匆扫一眼,递回给他母亲,“这有什么,他们家又不是出不起。那胡邵天我也只是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上回就回您了啊,横竖有些毛病,也不过是惯常世家子弟的陋习,梁响磬不就想嫁个高门?现下她如愿了,您跟着闲操什么心?”

话虽如此,李氏还是不免叹气,“我也不想操这个心,只是前脚才将她亲娘打发出去,若回头这门婚事有疑,你奶奶恐怕说我不是亲生母亲便不将她的婚事放在心上,只是敷衍了事搪塞过去。”

梁锦听得头晕,与何须问挤坐在一个榻上去,“母亲可别再让我去打听了,我与他压根儿没有来往,纵然去打听也打听得不真,况且他家府里有什么事儿外人又如何知道,您就别管了,只应了就是,赶紧把那咋咋呼呼的丫头嫁出去,免得留在家里横生是非。”

李氏得了他的推波助澜,自然也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不日便给胡家回了话儿,商议定了婚期,又把这事儿呈报给老夫人。老夫人没什么说的,胡家家世不菲,能娶自家的庶女去做正室夫人自然没什么不好,况且老人家现在一门心思只在白芫笙身上,也没有功夫操心这些。

因白芫笙肚子见大,已有些微微隆起,她也怪,别人怀孕是呕得吃不下,她倒是食欲大增,天气越凉吃得越多,只把老夫人送来那些美味珍馐每日吩咐厨房轮番的做。梁锦偶时在院儿里碰见端饭到后头去的丫鬟,止不住目瞪口呆,何须问笑他,“你放心,她一个小小女子吃不穷你的。”

梁锦戚戚叹叹,咋舌道:“她这一来,我可是折损了不少银子……,不算这些吃的少说也搭进去一万两了。”

“你什么时候得了这剖腹藏珠的毛病?”何须问在案上整理梁响磬的嫁妆单子,提着笔挑眉望向他,“从没见你心疼过银子,那些汉白玉的香炉,玻璃种的碟子,还不是说买就买,前儿送我三哥的那副吴道子的画也没见你眨下眼的。”

“那不是你亲三哥嘛,”梁锦抬腿回来,捡了一张担子闲看,“他既喜欢我哪有不送的道理,就当贺他高中了。哎,这单子上这一万两是你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