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尽欢 欠扁之包子 1890 字 2022-08-26

一言刚毕,就听得身后的门被人轻轻关了上,房中气氛因着封闭而更加诡谲了起来。

南宫惭先是一惊,而后突然拢起了眉心,只抽鼻闻了一闻,蹙起的眉头便更加重叠:菀妃娘娘大出血,该是小产前兆,现下房内居然没有半点血腥之气,又是为何?

“爱卿何言‘罪臣’?”尽欢帝见南宫惭眉头紧蹙,便知他疑窦丛生,方才出声问道。

“微臣来迟,只怕难以救得菀妃娘娘,故而先行告罪。”南宫惭闻得尽欢帝语调轻松闲适,房中也无哀号声,便知事有蹊跷,只怕宣来治病是假,伪作实证是真,却不好抬头细看房内情形,也不敢再妄加猜测,只能顺着方才的话语继续说道。

尽欢帝微微一笑,这人实在是太懂规矩了:“虽是来迟,爱卿也可来看看菀妃啊——不说只怕,事在人为么。”

南宫惭稍稍抬起头,而后直起上身缩回腿,慢慢走到榻前往床上一看,却见床帐低垂,依稀见得榻上只卧着一人。

帐上绣着的乃是羊谷奇花,无风自动,衬着恍若有无的纱帐翩然起舞。房内燃着的却不是菀妃平日里喜爱的异域芬芳,而是幽深绵邃的龙涎香。精致的香炉立在当地,悠悠从中渗出来飘渺到几不可见的浅灰色烟雾,而后消散到空气中,徒留下皇家独有的芳馥来。

南宫惭立在床边,手足无措,半晌才听得帐内传出了柔和的声音:“爱卿,可诊治完了?”

“这……”南宫惭有些困惑,才出了只字便吞声垂眉:“请圣上明示。”

尽欢帝撩开轻如蝉翼的帐子,慢条斯理地捏住一角而后支起身子挂在金制小勾上,回首细细看了看低头等待的南宫惭,低低呼出一口气:“爱卿方才为菀妃打落了一个稍稍成形的死胎,哪知此后菀妃仍是血流不止,汤药惘效,不久便撒手人寰了啊。”

南宫惭闻言心下甚惊,口上却是恭谨地道:“微臣有罪,难以救得菀妃娘娘,请圣上责罚。”

尽欢帝挪了挪腿,唉,这么长时间睡在床上,真是手酸脚也酸了,倒不如坐一坐才好,只是这人虽然懂规矩,怎的让自己一人唱独角戏,也不配合着你来我去的呢:“爱卿无需自责,病因不明,爱卿已尽了人事。”

“圣上体恤下属,微臣感激不尽。”南宫惭如释重负地想截掉累人的对话,而后微微抬起头,却见尽欢帝已然从床上起身,倚靠着床柱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大有‘你很天真’的意味,始才有些理解了自己的处境——倒不是太医令,而是由于身份适当被调用来唱对台戏的半路优伶。

知道了处境,方才好渐入佳境,南宫惭紧接着自己的话头道:“只是微臣有些不解,菀妃娘娘身上没有明显撞伤痕迹,却是为何突然血流不止?”

尽欢帝闭回眼眸,剑眉微颦,似是认真回忆起当时之事来,半晌方道:“菀妃确实不是撞伤,孤记得当时菀妃只静静坐在靠椅中,与孤闲散聊些琐事,看来心境也甚平和——只是卯正时分,菀妃突然口呼腹痛,孤急切之际上前搀扶,却见菀妃下体鲜血直流,渐渐地竟人事不知了,孤便唤了太医。”

南宫惭心绪不宁地听了片刻,犹自细细地想着接下来的答句,忽听得尽欢帝语带疑惑地问道:“爱卿可知,为何菀妃并未擦伤碰撞,平日所服之药所食之膳也甚合理,且皆是宫人事先尝过,并无异样,菀妃却突然……”

至此,南宫惭仿佛有所顿悟,重重磕下一头去,低声说道:“微臣,微臣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