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努力去想骆枳为什么不画了,然后他觉得自己可笑,这种问题难道有什么必要去想。

“父亲,我是想告诉你。”骆钧说,“原本走不到这一步。”

骆钧说:“我们活该的。”

骆承修一言不发,狰狞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任何一丝说谎的端倪。

骆钧却只是摇摇晃晃站起来,他走到明禄面前,交出双手:“我害死了我弟弟。”

骆钧问:“你们要怎么让我赎罪?谢谢你们帮我。”

明禄摇了摇头。

骆钧瞳孔颤了颤,忽然生出恐惧。

“我犯了错。”骆钧拦住明禄,“你们要折磨我,我对不起骆枳,他不能亲手报仇了,你们替他——”

“骆先生。”明禄说,“你现在还叫他骆枳。”

骆钧忽然凝固在原地。

“你是骆家的长子,骆家将来的继承人。你下面有一个弟弟,叫简怀逸,一个妹妹,叫骆橙。”

明禄翻开资料:“这是你的亲缘关系,至于你要找的骆枳,他在那里面。”

明禄合上那份资料,抬手指向夜色下静黑深邃的海面。

“我们请来做客的是骆家主。如果你们已经结束了交谈,就请骆家主跟我们来。”

明禄转向仿佛失了魂的骆承修,有两个沉默精壮的船员由他身后过去,架住骆承修的手臂。

骆钧依然站在原地。

没有人再去看他,他甚至不配被惩罚,因为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兄长,他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个兄长。

他看着父亲被带进船舱,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记忆里的骆枳问他:“哥,你需要我的礼物吗?”

记忆里的另一个骆枳靠在船舷上,茫然空洞的目光慢慢挪动,不说话,吃力地抬眼看他。

在或许已经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里,那是骆枳第一次重新认真看他,原来也是最后一次。

他还在叫骆枳,他不敢去碰那个名字。

骆钧抬起手,他仍然慢慢地摸着那条领带,他这些天一直在试图重新摸到那个领带夹,然后他就能相信这是一场梦。

他的手忽然停在领带的边缘。

骆钧的心脏以某种奇异的速度狂跳,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吃力地慢慢低下头。

……他看见十岁的骆炽踮着脚站在他面前,灵活地飞快摘下了他的领带夹。

那个孩子捏着领带夹晃了晃,灵巧地飞跑起来,一晃就不见了。

骆钧慌张地追上去,他四处寻找着被自己弄丢的人。然后他看见二十三岁的骆枳靠在船舷边上。

骆枳认真地看着他,眼睛慢慢弯起来。

“不要笑。”骆钧磕磕绊绊地说,“不要笑了,难过就不要笑。”

“你来恨我,来恨我。”骆钧说,“来惩罚我。”

骆钧几乎是在求他:“来罚我,我错了,我错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