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杀死野猫 夏六愚 1967 字 2022-08-26

两人隔着一堵墙和一扇门,在各自的心事里辗转。

接下来的重点工作还要取珠穆朗玛峰的空镜,小组起得早,吃了早餐后就驱车赶往珠峰北侧,在路上花了一天时间,次日十点多到的。

山峰海拔高,只能用无人机拍摄,跟当地负责人交涉后,小组来到山脚,这里气候寒冷,大伙都穿上了冲锋衣。

范小西主控摄像,李白和何安忆就跟他后面做场记。

周围没人,高山都被白色冰原覆盖,寒风呼啸着,任南野冻得缩脖子。

“很冷么,”宋玉风抓过他的手,捂在掌心揉搓。

他的温度让人眷恋,任南野没舍得抽回手,由他握着。

宋玉风的掌心温暖干燥,让人想起晚秋暮色时掉落的枫叶。

“要不回车里坐着等?”宋玉风说。

怕待会儿还要他补拍镜头,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任南野说不用,又说现在好多了。

他脸色略显苍白,眼下挂着黑眼圈,自从前天在街上胡闹一场,任南野就像被霜砸的绿萝,蔫得很。

宋玉风侧眸看他,过了一两秒,才问道:“有心事?”

沉默须臾,任南野说:“没睡好而已。”

“为什么睡不好,跟我说说。”

宋玉风这两天辗转反侧,他不想在傻等了,他想知道任南野的过去。

任南野沉默着,小孩挨打的一幕仿佛钉入了他的脑海,他那晚一直在做梦。不变的是寒冬腊月,老旧的院子,一个时而温柔时而狠辣的女人,他从黑暗中惊醒,又无助的跌回梦里。

最后一帧画面,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和任南野对视,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但他没办法和别人谈论这些,张了张口,到底没能往下说。

宋玉风看懂了他的欲言又止,遗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得有些复杂。

那目光犹如生出触角,不同于以往的撩拨和诱惑,而是牵着一根温柔的线,细致而深刻地拂过任南野的发梢、鬓角、鼻尖、小黑痣,连同他外套上的银色拉链都数得清清楚楚。

“……你看我干嘛?”任南野在他灼热的视线中生出一点臊意。

“任南野,”宋玉风忽地捉住他的手腕,转到他面前,“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40章 爱我吧,我救你

任南野忽地攥紧掌心。

不知道为什么,嗅到宋玉风身上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沉香时,他居然感到一阵眩晕。

宋玉风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沉默两秒,才郑重开口。

“我跟你讲过我的父母,我的初恋,但还有更多的事,我希望你知道,”宋玉风抬首,眺望着遥远的山巅,“严格来说,我挺幸运的,出身在一个经济富足的家庭,9岁以前,不管我想要什么,我爸妈都会第一时间满足我,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我对物质、权力的渴望都很低。在我的少年时代,这件事情一度让我感到困惑,生命是这样无趣又冗长,人如果鲜少有向上的欲望,又能依靠什么去走明知是死局的尽头。”

“长大一些后,我才明白了不要去探索意义,那是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宋玉风短促的笑了声,大概在笑自己的年少轻狂。他说:“但人活着,总要有点什么寄托。”

整个宇宙都清冷,但此刻的宋玉风柔和得像一轮月亮。

“我出国念书,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学识。做新闻,是想看到更宽广的世界。但我后来意识到,了解得越多反而越敬畏,那种虚无感就越强,”宋玉风用手抚上任南野的脸颊,掌心与肌肤相触时是热的暖的,“我开始寻找某样东西、某种力量或者某个人,直到能让我觉得就算人生毫无意义也无妨。”

一种寂静的轰鸣瞬间席卷了任南野的心脏,他屏住呼吸,颤声问:“……那你找到了么?”

“是,找到了,”宋玉风径自看着他,与他额头相抵,“可是我怕他不愿意。”

任南野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绵长,他被宋玉风的气息包围,闪动的羽睫像蝴蝶美丽又脆弱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