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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澹跌跌撞撞跑去隔间的卷案上,上头摆着卷好的丝帛,他单膝跪在地上,将脸上的药汁抹去了,怕滴在丝帛上。

缓了许久才有勇气,用颤抖的手将丝帛展开。

他尚且抱着一息期待,想着这是个恶作剧,但内心却深知,这种恶作剧根本没有实施的理由。

上面清清楚楚的,就是虞年年的字体,与他的有八分像。是他日日夜夜把着她的手,练出来的。

慕容澹又飞快将它卷起来,伏在案上,用宽大的衣袖掩着面,将痛苦的神色都遮掩去了。

他在等,等他若是不看其中内容,或许年年就会出现在门前,与他笑吟吟道,“我回来了。”

然后将这卷丝帛扔掉。

人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不想相信的,然后不断找借口进行拖延,好像这样,那可怕的真相就不会来临,或者已经成为真相的事实会存在转机。

真是复杂又难懂的情绪,复杂又难懂的人类。

如果不是切身体会,想必谁都觉得自己一往无前,能接受所有的挫折。

但等到不想接受的真相来临时,他们便要对着眼前的真相将自己藏起来,祈求迎来转机。

像是掩耳盗铃,只要不看,真相就不存在。

可大部分人,总还是要迎来不想面对的真相。

就像慕容澹维持着一个姿势,在卷案前跪坐了一天,直到黄昏来临,风雨骤起,那个他想等来的人都没来。

虞年年不会坐在他身边,像前日那样,脸颊贴在他胸膛上,环住他的腰。

就像虞年年曾经坐在小鼎前,看着那粥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终究也是没等到慕容澹。

慕容澹不会站在门前,冷冰冰同她道,“我早说你不要等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