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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刻钟,阿六浑和云蘅手里都捧满了各式点心,慕容绮还正带着燕檀站在一个摊位前等他们的髓饼。

这家髓饼一看就开了很多年了,摊主的头发都花白了,用来装饼的盆看上去比燕檀和慕容绮的年龄加起来都大。慕容绮用鲜卑话说“要两个髓饼”,那摊主就愣了愣,然后笑起来,回了一串鲜卑话。

年轻的帝王就这样隔着帷帽的白纱,和一个头发花白的髓饼摊主攀谈起来。燕檀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她感觉,慕容绮此刻非常放松。

没说几句话,慕容绮指了指燕檀,说了什么,那摊主哈哈大笑,看向燕檀,一双眼上下打量着她。

燕檀很僵硬,但她没从老人的眼里感受到恶意,只好僵硬地站着,接受老人的目光洗礼。

片刻之后,老人从炉子里捞出两个髓饼来,包好递过来。慕容绮接过饼,和老人又聊了片刻,连给钱的动作都没有,就带着燕檀走了。

燕檀:“……”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身的那一刹那,慕容绮袍袖轻扬,往老人装钱的罐子里悄悄丢了块银锭进去。

刚从炉子里取出来的髓饼还很烫,然而在风里吹了一会,饼已经凉了一些,温热的正好能捧在手里。哪怕被严严实实的包着,甜香的气息都源源不断地飘出来。

慕容绮把其中一个饼包着的厚纸撕开一角,递给燕檀。看燕檀捧着髓饼,犹豫着想要咬,又怕帷帽的白纱沾上油,还伸手帮她把帷帽撩起一点,只露出雪白尖削的下颏。

他轻声道:“这个髓饼摊开了大约有二十多年了,从我阿娘没有进宫时,他们家的髓饼就是北市生意最好的饼摊之一,别看这个时候没多少人,等再过半个时辰过来看看,买饼的队伍能排出很长。”

他不再唤母后,而是像天底下所有普通的儿女一样,单纯地唤着阿娘。

燕檀正小口咬着髓饼,闻言抬头看向慕容绮。

慕容绮道:“我小时候,去见阿娘,她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将我养在身边,所以每次我去见她,她都要下厨给我做点心,然后绞尽脑汁地跟我讲有趣的故事,生怕我嫌她无趣。”

燕檀道:“她很爱你。”

“是啊。”慕容绮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她本来也没读过书,没有多少故事可讲,到最后就跟我说起她进宫前的故事,那时候她的住所离北市很近,她时常能吃到这里的髓饼,于是她就告诉我,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