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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笑什么?”燕檀端坐原地,广袖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慕容绮,似乎对慕容绮的笑感到诧异。

慕容绮的笑声渐渐收住,绮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玩味的神色:“公主这是绕着弯子想引得北齐和西越相争啊,这在兵法里叫什么?驱虎吞狼?然后公主再从中取利?”

燕檀摇头道:“皇上说错了,永乐虽为梁国公主,然而梁国已经覆灭,永乐此刻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于皇上,自然是在为北齐考虑。”

慕容绮一手支颐,饶有兴趣道:“那你接着说!”

燕檀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不害怕慕容绮发怒,只怕慕容绮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关外寒冷。”燕檀道,“每年入冬时,北齐和梁国、西越都要发生摩擦,正是因为天寒地冻,北齐边民没了活路的缘故,梁国在时,并不禁绝边境贸易,边民边军尚且可以以物易物,以牛羊向梁国边民换取粮食、盐巴,然而西越早在十年前就禁绝了边境贸易,如果让西越牢牢占据中原,北齐的边民哪里还有活路呢?”

燕檀停下来喝了口茶,继续道:“北齐位于关外,很多东西不能自产,要向梁国、西越贸易换取,梁国如今没了,西越的那位新君对北齐的态度想必皇上也知道。”

慕容绮哂笑:“西越不可能断绝贸易,他们也需要北齐的战马和牛羊。”

燕檀立刻道:“梁国也有马场,等到西越收拢了梁国的疆域,他们未必会继续向北齐换取战马!”

她急急喊出这句话,又放软了声音,看着慕容绮道:“皇上,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难道不比费力气和旁人换取来的简单吗?”

慕容绮看着面前的燕檀,很轻地笑了一笑。

那笑容轻淡好似烟雾,一触即散,就连紧紧盯着他的燕檀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想起当年骄纵的小公主,辗转反侧间恨恨想要折断她高傲的羽翼,然而当燕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慕容绮却只觉得悲哀。

他悲哀地发现,哪怕自己在十年间不知多少次想起她的可恨,但当燕檀出现在他面前时,哪怕她再落魄、再狼狈,慕容绮都恍惚觉得,燕檀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她就该永远是那个骄纵至极的小公主,她也只会是那个骄纵至极的小公主。

哪怕梁国已经覆灭,燕檀放低姿态坐在他面前,她的脊背都挺得笔直,她的眼底依然潜藏着不服输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