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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一直隐忍不发,并不是为着等待顾淮济前来拆穿一切。

说到底无论是过去的法蒂玛还是今日的庄舟,对待诸葛砚恐怕永远都下不了手。

所以:“我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你察觉有异,或许就会对我坦白也说不准。”

自嘲般揉揉鼻尖,庄舟努力挤出笑意,却不知为何无论心底还是眼底,都并无任何泪意。

恍然之间,庄舟倏地顿悟,自回到家乡这些日子,她原以为自己是在做好准备努力向一位相处十数年的故友告别,实则她不过是在与上辈子遗存至今的最后一个遗憾反复拉扯。

她已经确保了爹娘兄长的安稳,亦处置了陆觐崖夫妇二人大仇得报,唯独剩下那时候不曾好好道别的诸葛砚——

如今也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人世坎坷,她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去走,不可能永远囿于过往。

故乡的月再明亮,也有随着晨光渐现而消失之时。

……

延鸿十五年,二月,诸葛砚在塔勒城刑场被处以斩首之刑。

庄舟并未前去现场观看,仅在私下求了庄顿,趁人不备寻隙将他尸身收敛入葬,立了块无名碑。

毕竟囚犯本该按律例身归乱葬岗,他们也不敢做得太出格。

雪山绿洲下,长埋大河汹涌而过的峭壁之上,于诸葛砚而言,想必会喜欢这个安身处。

旁人自不知晓诸葛砚能够安然入葬,庄舟家中也仅有她与庄恒因着与诸葛砚相熟而专程祭拜,其余人等皆静待府内,还以为庄恒不过又带着庄舟出去逛书斋罢。

“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