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页

周宁意心尖痒痒,站定在他面前,眨了眨眼睛。

程瑾言狐疑地打量她:“干什么?”

一声清脆的气音,冰凉感落在他唇角,转瞬即逝。

望着周宁意大仇得报般离去的背影,程瑾言倏然捂住刚才被亲过的地方,涨红了脖子,红通通的嫩白皮肤像一块血玉。

他什么时候能杀了周宁意?

秋风吹皱了湖面,夜却完整得黑着,纯粹而没有杂质。火星和煤灰一齐噼里啪啦地烧出枯焦味。

上次看到老虎凳,还是审问虞梓芙的时候。这次坐在上面的,换成了关盈。

程序一向拎得清,谁要害她,她就整谁。她大哥就是怂了点、怕妻子,倒也没有真的要害她的心。

“再问你一遍,”这声音比烙铁都烫人,“谁指使你去偷凤竹紫砂壶?”

容错一通骚操作之后,关盈几乎魂飞魄散,硬生生逼出了哭腔:“没有人指使,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我听说太子能让我夫君升官,但他正求一枚上等的紫砂壶。所以我才……我才去当铺取了三弟的东西,送给太子。”

“是谁告诉你太子在找紫砂壶?”

“是……一个穿紫衣的男子,还想还是什么皇子身边的红人。”

容错眼前立刻浮现出岳长霖那张奸邪狡诈的脸。

“他还说……”关盈断断续续地喘气,“如果将来遇上一个穿红衣服的人审问我,让我帮忙带句话。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1]”

火烧煤炭的辛涩味窜入口鼻,喉头上上下下翻滚,恶心到眼前发黑。

陆攀察觉他不对劲,想上前来扶人,却被无情推开。

容错踉踉跄跄走出去,甚至忽略了靠在门外等候审讯结果的程序。他什么都看不清,呼吸不畅,比夜还要漆黑的恐惧侵蚀着他。

岳长霖是在挑衅他,不要忘了十一年前那场血海深仇。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雪有气无力地下着。

彼时容错不过八岁,与长兄偷摸爬墙去荒山上祭拜娘亲。长兄年长他五岁,和庄明察一样温和。

他牵着容错的手,一步步踩在沙土上:“小心脚下。”

“哥,我们出来不用带侍卫吗?”

“不用,哥能保护你。”容烨生得极好,比程瑾言还要好,完全承袭了他们两个娘亲的所有优点。

自从靖平侯娶了二房之后,下令不许在府中祭拜已过世的夫人,两个孩子又过度思念母亲,这才会在母亲忌日这天偷偷跑来山上烧些纸。

去年倒是带了侍卫来,但是侍卫转头就出卖了他们两个,害得容错被揍得体无完肤、他抄书抄到指间生老茧。

容错冷得裹紧了裘衣。容烨见状,忙脱下自己的衣衫给他:“冷吗,抱歉,让你跟着兄长遭罪,明年你别再来了。”

“那不成,我得来见见娘,省得她骂我不孝顺。”

容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其实他自己的手也已冻得无法蜷曲,可扔要牵着容错登上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