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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什么人伤成这样啊?”周宁意在一旁生火,可是柴上沾了露水,很难点燃。

药太苦、气味太冲,程瑾言打了个寒颤。

十几日之前,他接到飞鸽传书,有人约他于子时三刻在城门外见面,扬言手里有倪允彦和杨安大学士勾结的铁证,并威胁他,如若不至、就将此上交给朝廷。

倪府一直都在巴结皇子,程瑾言是觉得他家的钱财可以利用,才在这几年将倪允彦发展成自己的下线。想过他会不忠,没想过他会倒向太子。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五皇子与太子不和,若是倪允彦与杨安勾结罪名成立,皇帝自然会把他联系到这件事中。

看起来他是在救倪允彦,其实是在救他自己。

明知道这是个骗局,但他还是决定去赴约。程瑾言小时候曾虽部队操练过,长大回宫后皇帝为防止儿子造反,下令不许任何皇子习武。他有个御赐的贴身侍卫,可惜特立独行,平时总不见人影。

这一次,岳长霖依旧未能在他身边,程瑾言双拳难敌四手,连中数刀。好在突然蹿出个人影拦截了这群人,他才得以脱逃。

可他身负重伤,寸步难行,没走过远便失去意识,滚落山沟里。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这个人。”周宁意好不容易才把火生起来,不满地收走给他喝药用的荷叶。

程瑾言懒得理她,但仔细想想,他失去意识前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山洞,所以只能是周宁意一个人把他扛过来的。结合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打趴下的经历……

这女子,还真是野蛮。

周家为了让周宁意学会辨别草本,三岁就把她丢进山里,花草树木没认清楚,抓野鸡、叉鱼的水准倒是京城一绝。

她动作粗鲁,找不到刀刃,直接用树枝剖来鱼肚,将内脏全部挖出来。

这个场景伴随着鱼的腥臭,恶心到程瑾言,他实在没忍住,把刚到肚子里的药全部吐了出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他这样半残之人。吐完之后他几乎动弹不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更让人糟心的是,这个女人在一旁叨叨个没完:“你说你是不是败家,皇家有多少家财都得让你败光了。你知道这些草药多难采吗?你知道研磨草药和煎熬需要多少时间吗?你说吐就吐了,败家玩意儿!”

“……”

程瑾言决定,登上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家满门抄斩,最好能把周宁意活埋!

还好周宁意有留一手的习惯,重新从米葛中拿出新的草药,坐在石墩上开始研磨:“你试着下来走走,总是躺着就瘫啦!”

程瑾言这回倒听话了,自己像只翻了壳的乌龟,耐心、坚持不懈地起身。躺的时间太久,他四肢疲软,双腿没有知觉。

歪倒一边。

周宁意不愧是练武之人,反应极快地抄起他的臂弯。但是她力度太大,险些要把他的胳膊卸掉。

程瑾言痛不堪言,虚汗罩了一层。

“你还是坐下吧,伤口再裂开,可真没得治了。”她搀扶着他坐回去,“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看你这么可怜。”

她从草垛子下搜出一半烤好的叫花鸡:“先吃点儿我的命根子吧。”

“……”程瑾言的确饿了,看到叫花鸡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你能说点儿好听吗?”

怎么就命根子了,真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