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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骏手下一万守兵苦苦支撑,重伤战亡者有三分之一,但凡能爬上城头的都不肯下来,还有城中青壮应召守城,伤亡不断。而城中妇女带着伢崽做饭护理伤员,来往烧热油运滚木石头,百姓有粮出粮,有人出力,齐心协力,盼着朝廷援兵能至。

这日天色刚亮,西戎人便开始列队,秦骏吊着左膀子在城头督战,亲卫来报:“将军,城中已经断炊三日,咱们的箭也没多少支了,石头滚木热油也已经用尽,朝廷大军若是还不到……”

秦骏环顾四周,城楼之上,许多士兵怀中抱着砍的卷刃的刀靠着城墙休息,身上都带着伤,有些兵扯了里衣随便包扎一下伤口,还有的伤口朝外翻着,已经凝起了血痂,令他心痛至极。

不过半刻钟,西戎人吹响了号角,又开始攻城。

城墙之上,守军从昏睡中惊醒,拄着卷刃的破刀艰难的站了起来,准备迎敌。

当西戎人架起云梯开始往上爬的时候,秦骏用完好的左臂提着刀站在城头迎敌,心中悲凉,只怕平临城内的百姓要遭遇灵州城百姓同样的噩运,却听得亲卫惊道:“将军你看,西戎人后方好像乱了——”

秦骏举目四顾,只见西戎人后方卷起烟尘,片刻之间队形已被冲乱,而烟尘之后扬起大旗,远远看去似乎是个“姜”字。

亲卫热泪盈眶:“将军,是朝廷大军到了!咱们的援军!”他二十出头,性格活泼,日盼夜盼,也不管来的是谁,当下喜的跳了起来:“援兵!援兵!”

守城军狂喜,纷纷扒着城头看,但见当先一名白马银枪的小将带着一队人马穿行在西戎军中,犹胜恶虎入羊群,□□所过之处西戎人便如秋天被收割的麦浪,一茬茬倒伏了下去,毫无还手之力。

而她身后大军呈包围之势,如布口袋般要将城下戎兵尽数装起来吞尽,秦骏大喜:“开城门,迎敌!”

饱受战火的平临城终于迎来了希望,秦骏带兵出城迎战,虽腹中空空但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他带兵砍杀戎人,很快便与朝廷大军会合,而围攻平临城的五万戎人除小股逃散,多数被砍杀俘虏,收缴武器粮食无数。

秦骏迎上带兵的小将,在心中将朝中姓姜的武将过了一遍,顿时喜上眉梢:“可是姜侯?”

姜不语见守将四十来岁,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忙道:“正是,可是秦将军?”

秦骏眼含泪花,若非朝廷邸报上写姜侯是女儿身,他恐怕都要抱着她大哭一场:“末将正是秦骏,城中军民日盼夜盼,总算是盼来了朝廷援兵!”

姜不语的目光扫过秦骏身后平临守军,也是鼻孔泛酸:“秦将军与诸位辛苦了!陛下得到西境急报,心急如焚,还派出了六皇子殿下前来西境督战,秦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定会让西戎人有来无回,给咱们战亡的兄弟陪葬!”

秦骏抱拳哽咽:“末将……”

姜不语拍拍他的肩,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吩咐黎英:“去把六殿下请过来,咱们进城劳军抚民。”

李恪在幽州数年,没少随着军中好手苦练,可到底不曾真正上战场历练过,一直遗憾自己没赶上姜不语在幽州带兵打仗的好时光,没想到今日得偿所愿,跟在她身后杀戎人,直杀得兴起,差点追着逃跑的戎人而去,被姜侯的亲卫死命拦了下来。

他跟着黎英过来的时候,见到秦骏也觉得心酸,阻止他行礼,还着意慰劳一番,秦将军感动的热泪盈眶,只觉得自己两个多月的坚持没有白费。

大军入城之后,但见城中军民皆饿的面黄饥瘦,还有孩子饿的哇哇直哭,令李恪与姜不语心内极不好受,待得独孤默入城之后,便由他负责分发粮食,张贴安民告示,派随行军医为城中守军治伤,一应琐碎之事尽皆交由他处理。

李恪亲自召了军医过来替秦骏处理伤口,直等他灌下去两碗热粥,几人才谈起西戎军。

秦骏道:“西戎此次带兵的是他们的三驸马,听说姓沈,年纪很轻,而他自破了西境防线,听说兵分三路齐头并进,平临堡是一路,其余左右两路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自城内被围,末将已经许久未曾听到外面的消息了。”

“分而击之?”姜不语听西戎女婿姓沈,心中一动,暗暗怀疑说不定是沈淙洲,当初金守忠勾结西戎贩卖铁器,沈淙洲说不定便逃去西戎,不过他一个大渊人无亲无故,身无分文前往西戎,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驸马的,也许是她想多了。

平临城得到的消息让姜不语不敢停留太久,除了解决平临城的粮食问题,还留了两千守军助秦骏守城,大军则在次日出发,前往灵州,并派人打探西戎行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