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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李慎这几年还礼贤下士,接济寒门士子,亲自拜访当世大儒,丝毫不摆皇子的架子,跟素来闭门不出的皇太孙相比,声望极隆。

邓尚书平日穷的恨不得拿根棍儿去四皇子府上乞讨,被六部的人围追堵截的讨钱,别提日子过的有多狼狈了,他精打细算恨不得把国库的一块银子掰成六瓣花,还是左右支绌。

现在他比皇帝还愤怒——好嘛,他管着国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而四皇子却拿着本该充入国库的钱在京里大肆笼络群臣,还搏了个“侠王”的称号。

如果不是在御前,当着皇帝的面也不好骂他的儿子偷挖朝廷的墙角,他都要破口大骂了:我呸!什么侠王?应该是偷王才对!

皇帝大约心中也很生气,但不好当着臣下的面骂自己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真要骂自己面上也无光,只能将一腔怒气全都撒在路霆身上。

“这个路霆在江南多年,别的没学会,倒只学会了敛财!独孤默去江南短短几个月,竟然已经遇上两回刺杀,可见是挡了他的财路!”他恨恨道:“独孤爱卿已然在奏折中言明,江南官场很多官员都参与了分赃,既然别的不好查,各种的税银总好查的吧?”

户部查帐是本职,邓嵘想想空虚的国库,当即跪下请旨:“微臣自请带人前往江南道查帐!”

他年过六旬,两鬓斑白头顶都快寸草不生了,却仍要为国事操劳,皇帝也有些于心不忍,又想起独孤默奏折中所说遇刺两回,若非姜不语在身边,恐怕早丢了性命,于是沉吟之间又下了口谕:“着龙虎营再调五千人马护送邓卿前往江南,所有龙虎营人马由姜世子节制,皆听从她的调令。户部查帐,刑部再加派几名官员一起前往,与独孤默做个助手,一经查实江南有官员贪渎或者别的罪行,只要罪名无误当即处置,不必再押解回京!”

皇帝多年在京中,耳边听到的是盛世清平的颂歌,眼中看到的是百官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原本被太子与二皇子之事打击太过消沉不已,然而户部尚书隔一阵子便要来御前哭穷,孤独玉衡坐了一回牢,改革之志仍不改,时常与他讨论新政实施的可能,壮心不老。想到他若是百年之后,给继任新君留一个烂摊子,还知道后世史书如何评价,当即便振奋精神,准备打一场硬仗。

六月中,邓嵘带着手下十几名户部官员,以及四名刑部官员,另计龙虎营军士五千人,一行人从京中出发,乘坐官船星夜兼程前往江南。

一行人最先抵达苏州,苏州知府乔智远前来迎接,见到一行人只差跪下来求饶,他当官只为发点小财,可不想把命都搭上。

邓嵘言谈之间见他胆小老实,便问起先前委派的钦差,乔智远战战兢兢答:“姜世子与侍郎大人先是去了杭州,后来又去了扬州,如今还在杭州,听说那边前阵子群情激愤,老百姓们围着府衙,都快把衙门给拆了。下官……”

自从杭州之事传回苏州,乔智远就差点吓出一场病,只觉得天都塌了,他以前觉得路霆就是江南的天,如今却觉得姜世子跟侍郎大人能把江南的天捅个大窟窿。

不等邓嵘再问,他便将自己暗中整理的在苏州知府任上参与分赃的私帐都交了上去——听说杭州知府娄逸尘落在钦差手里短短两个月,如今已经瘦成了竹竿,倒真对得住他的名字。

乔智远回想自己派去杭州打听的人回来报的消息,路霆都接二连三在姜世子手里吃了闷亏,而姜世子与独孤侍郎发动杭州府的百姓跟官府作对,虽然两方不曾打起来,但民怨沸腾,百姓们有了钦差撑腰,见到杭州府穿着官皮的本地官员衙役都敢吐唾沫了。

“不干人事的玩意儿,皇爷没收咱们那么多税,感情是全都吃进了这些贪官污吏的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