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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神疑鬼,从窦卓到世子,及营中诸将挨个在心里过一遍,总觉得谁都有嫌疑,谁都没证据。

窦卓自丧子之后便闭门不出,连营中事务也推拒了,在家哀悼独子。近来他看步兵营乱的不成样子,暂由沈淙洲代为掌管。

世子年纪尚小,他纳苏溱溱入府的时候还没出生,当年旧事也无从知道,今晚一直在喝酒,大约对金不畏占了她的功劳到底有些介意,光顾着伤心了,连台上唱什么都没留意,宴散的时候都已经半醉,打着酒嗝半挂在亲卫身上,被拖了回去。

卜柱太过鲁直,柴滔乃是长子岳父,万喻严厉坦荡,理应做不出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呢?

定北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银簪记》背后的人,却总觉得四面鬼影幢幢,到处都是阴暗算计与嘲笑,避无可避。

金不语被黎英半拖半背带回营房,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俩人,似乎是独孤默与京里来的礼部员外郎,走得近了才听到赵远平说话。

“真没想到,状元郎做了定北侯世子的小厮。独孤默,你也有今日?”

独孤默很是平静:“赵远平,你喝醉了!”

“叫我赵大人!”赵远平趾高气昂道:“独孤默,你以前在京里清高,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赵远平求你一首诗一副画都被你教训,你还真当自己才高八斗?不过是瞧在你父亲独孤玉衡的面上。你知道你父亲的近况吗?”

独孤默:“赵大人,你喝醉了!”

赵远平:“告诉你也无妨,他还在牢里押着呢,科考舞弊案审了几个月,没想到陛下病了,就给拖延了。听说你父亲在牢里得了重病,大概也离死不远了。你身为人子,连回京见你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你难不难受?”

独孤默:“赵大人,你喝醉了!”

少年的声音清朗平静,喜怒无波,然而金不语听着却很不是滋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酒喝多了,还是单纯见不得自己院里的人被欺负,东摇西晃大踏步往前走,被黎英连喊:“世子慢点!小心摔了!”

金不语醉醺醺走过去,差点一头砸中独孤默,少年郎犹疑的扶住了她,这是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两人初次近距离接触。

世子爷却晕头转向往旁边撞,被正刻薄独孤默的赵远平给挡住了去路,她暴躁的骂道:“什么东西,敢挡爷的路?!”

赵氏一族在京里如今风光正盛,宫里出了个贵妃娘娘,而赵远平的祖父赵躬向来主张遵循旧制,与革新派独孤玉衡斗的死去活来,无论科考舞弊案最后结果如何,赵家已经将独孤家踩到了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