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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他由皇寺高僧荐来太学,那位大师德高望重,黄忧勤之流也敬他三分。这小子能得大师青眼、亲自撰文推荐,便等同于有了一重护身符。

而且,他不站队、不挑边儿,遇事只论理。

今日怼了高门外戚,明日可能又上书弹劾阉党擅权。总之他一出现,就将一池静水的朝堂搅了个底朝天。最后,在七年后的宫宴上,他一醉晚归,溺毙在了荷花塘,时年还不足三十岁。

而史书工笔,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墙头草”的恶名。

凌冽捏了捏眉心,实想不起这位探花郎的名字,只依稀记得他有个自己取的闲号,叫“无耻闲人”。说来怪难听的,但探花郎总是能解释得头头是道,说什么他不过考了一场试、说了点大道理,就拿那么多俸禄还当官,可不就是“无耻闲人”。

一个闲号,却将天下大多数安心食俸的官吏骂了个狗血淋头。

所以他被从荷花塘中捞起来的时候,整个尸体都已经被泡得发胀。他是孤儿,也没成亲,皇寺的高僧在建元五年圆寂,文榜发出去大半年,那尸身都在草席上发臭溃烂了,也无人来领。

最终,还是两个城门守卫被上封骂到厌烦了,自认倒霉地买了薄棺、将人草草送到了城外乱葬岗。

不过直臣,何至于此。

凌冽惋惜于此人的生不逢时,若遇明君圣主,这样的人必定能成其贤名。可惜他那侄子,满心都是荒唐算计,而阉党外戚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把天下和百姓放在眼里。

他想着之后回去给羽书写一封信,让他在八月后有机会尽量护着这探花郎。

若将来,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百姓总是需要愿意说真话、做实事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