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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你都是自己做这些活计?”他惊讶问道,“替敬端公主做?”

“哪儿能呢。”洛臻将削好的梨肉放入玛瑙盘里,换了第二只梨,“王宫里随身伺候公主的内侍就有十二个,前呼后拥的,这些小事儿哪里轮得到我动手。”

周淮指了指薄薄的果皮,“那这些手段是哪儿学来的?你们洛氏本家的随侍,比起秣陵都王宫,只多不少罢。”

洛臻不以为然,“本家的随侍是不少,我身边就有内院八个,外院八个。有什么用呢。家里有我姐啊。”

“洛雅之?”周淮挑眉,“她怎么了?出身分支的从姐,竟能欺侮了你这个本宗嫡女去?”

“没这回事儿。家姐从小养在母亲跟前,虽说是二叔家的从姐,但就像亲姐姐一般,家里跟我最亲近的就是她了。我这个姐姐吧……”洛臻斟酌了个用词,“事儿多。”

她随手拿起圆桌上备好的一套蟹八件,“打个比方罢,为什么秣陵都有名姓的子弟里,就数我用蟹八件用的最好,拆起蟹来最快?五爷猜猜看?”

周淮想了想,“熟能生巧?”

“没错!”洛臻一拍手,“家姐最爱吃螃蟹,最恨蟹黄黏黏糊糊沾了手。每次秋风起时,隔三差五便叫了我去,摆一筐蒸好的螃蟹,哐!放在我左手边。再摆一个漏刻,哐!放在我右手边。我动手拆,她动嘴吃。就这么三五载,我拆蟹的功夫,便练成了。”

周淮忍俊不禁,举起筷子指了指散落的果皮,“这削皮功夫,也是如此练成的?”

洛臻漫不经心开始削第三只梨。

“可不是么。春天,叫我爬香椿树上,一根根挑拣香椿头儿,说是练眼力;夏天,把我赶河里捞莲蓬捞菱角,不捞够一木桶不让我上岸;秋天,一边在梅花桩上站桩一边削梨子皮,说是练下盘功夫;寒冬腊月的,养了一院子松鼠,非把我赶到山里头,拿弹弓射一大箩筐子松果才让我进屋。后来我姐终于出仕了,不蹲家里,改出去祸害别人了,我的日子才好过起来。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多久,你老爹又大兵压境,把我给弄这儿来了。嗐,我亏哪。”

周淮笑得咳起来,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道,“难为洛君了。我原以为你在秣陵都时,整日纵马玩鹰,逍遥得很。”

“五爷别这么说。”洛臻把三只削好了皮的雪白果肉整齐得放在五色玛瑙盘里,把盘子轻轻往前一推,“纵然一时逍遥,又哪能一世逍遥呢。如今身在上京,就算不主动去招惹别人,旁人也会来招惹你。”

她半真半假地道,”别再跟我提‘逍遥’两个字了。”

周淮拿起一只梨肉,慢慢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