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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生回道:“你是说安先生?他已经被紧急转院了,他肩部中弹,伤到了神经,他的家属已经连夜联系了有关方面的专家,为他手术,现在不在我们医院。”

蒋毅听到王医生的话,心里一紧,“他的伤,严重吗?”

“情况不太乐观”,王医生摇了摇头,“伤到神经组织,很有可能影响他以后的肩臂行动,就算手术成功,那个部位也会留下些后遗症。当然最终恢复的如何,还是要看复健的情况。”

蒋毅的眼睫一颤,脸上总也处事不惊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些细微的裂痕。

平心而论,安景佑与他非亲非故,是真的不必做到这一步的。他到现在还捋不清自己该如何面对安景佑,可对方却为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甚至会影响他今后的行动和日常生活,这份付出很难令人不动容。蒋毅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的很,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为蒋毅检查完身体后,王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和几名护士一起离开了。

梁非见蒋毅面色有些凝重,以为是老板想起了被劫持的事,汇报道:“老板,昨夜那些劫持你的绑匪已经全部被警方逮捕了,警方初步确认了买凶劫持你的人是原方良集团的董事方建,现在方建知道出事已经逃了,警方正在对他施行追捕。我哥正在警方那里处理后续的事情,晚些应该就能过来了。”

蒋毅点了点头。方建这个人他是记得的,方良集团当时与乔木集团在一个房地产项目上是竞争对手,最后是蒋毅拿下了那块黄金地皮,建了商业综合体,是他比较成功的几个投资之一。他记得当初方建竞标失败后,曾经亲自来到他面前,拜托自己为他留条生路,那时方良集团已经负债累累,面临着巨大的经营危急,方良在这个项目上下了很大的赌注,是想要拿这个项目来最后挽救自己的企业的。

为此,他不惜借了高额高利贷,上下疏通关系,本以为这次的项目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蒋毅,将他到手的肥鸽给劫走了。眼看最后的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方建的情绪如何可想而知。

可方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竞标失败后,居然跑到了蒋毅面前,恳求蒋毅能够考虑给自己的公司一个机会,就算不能让出标的,如果可以寻求某种合作,让他有些小钱赚,也是聊胜于无。这在蒋毅眼中,当然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当面回绝了方建,谁知人被逼到了极致,也爆发出了无限潜能,那方建居然当面给他跪下了。

堂堂一个大老板被逼到这个份上,也是令人有些瞠目结舌。方建说了什么,蒋毅已经记不大清了,他的记性虽然好,但对他来讲不重要的信息,基本会被自动过滤掉,而方建说的,无非就是自己有何种苦衷,家人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等等,这些在蒋毅眼中,都不重要。

在他这里,大家各凭本领,愿者服输,这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既然输赢已定,便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他一向是个注重结果的人,至于到达这个结果,需要经历什么过程,并不重要,即便是需要动用极端的手段,只要是有必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他这样要求自己,下意识的也会这样去要求别人,无论你有多少苦衷,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任何理由都不是借口。

蒋毅对自己、对别人的这份严格,在他眼中是十分合理的,可在旁人眼中却常常被视作不近人情、过分冷漠,甚至是毫无同理心。人在世上,怎么可能事事没有意外?人类本就是被感情支配的动物,人情社会里,若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半分通融之心都没有,在很多人眼中就会显得过分急功近利了。

人无完人,蒋毅如此的行事作风,是性格使然,这份性格并不完美,所以尽管他在事业上颇有建树,却也一路上树敌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他的作为、性情,更不要说他的那些手下败将了,诅咒他不得好死、等着看他落魄的人简直数不胜数。

方建做出这种举动,换到别人那里,也许多少可以搏得一些同情,可在蒋毅这里,非但不能勾起他的半点恻隐之心,反倒会令他心生反感。可当时蒋毅到底是疏漏了一点:走投无路的人被逼至绝境,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是会出现极端反弹的。他没有想过方建到最后真的会被逼的狗急跳墙,明确拒绝了方建后将人恭送出门,方建再想找上门来,就已经是谢绝不见了。

方建失去了这个项目后,公司很快面临资金链断裂,周转不善,最终破产,然而这只是方家不幸悲剧的开始。原来方建的女儿患有严重的肾病,要靠定期做透析才能维持正常生活,可到了最后,她的肾脏还是出现了衰竭,若不能够及时换肾,恐怕寿命无多。方建破产后,所有的房产、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他借下的高利贷很快到期,道上的兄弟开始对他的家人百般骚扰,亲朋好友都对他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