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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程真都会找出一封信来读,它们同样是他的支撑。
他和夏宇分享一切新鲜而美好的事物,同样不提自己的遭遇,简陋的居住条件,异国人的排斥,不时制造动荡的车臣恐怖分子,以及他与别人天然的隔阂。
莫斯科并不比北京冷,可它的冬天格外阴沉,天空总是灰色的,鲜艳的建筑也不能驱散人们心中的雾霾。他们的脸是惨淡的,用暴戾的语言宣泄心中的压抑,酒精成了唯一的解脱。
程真也学会了喝酒。
当烧灼感点燃他的身体,寂寞就会蒸发,温暖的快感有点像阿廖沙的拥抱,他在半醉半醒间,以他的文字抚慰自己,只有事后的倦怠才能让他沉入睡眠。
但他没有因此误过事,白昼依然是清醒的,他比别人更有拼命的动力。
2007年新年过后,程真终于做好了准备,无论是语言,还是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他带着几张老照片,和一些零散的资料,开始访问莫斯科的所有的医院和医学院。
直到大雪消融,他才在一家养老院找到瓦连京娜·科舍列娃。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灰蓝色的眼睛暗淡干涸,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残酷,当年的风韵早已无踪影,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对着窗外发呆。
“您知道阿历克谢吗?”
“那是谁?”
“许多年前,您曾经在中国。”
程真从笔记本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那是儿时的夏宇,那张照片他磨了许久才要到手,一想到他递照片时脸上的红晕,程真心中就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