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乱世,就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他既然动心生爱,此生此世也只会有那么一个人,是被他藏在心窝之中的。
当听说哪吒坠崖的那一刻,他就有过一次杀意,但那会的敖丙还未看破天灵珠留于体内的压制,所以他退了,退了那万劫不复的一步。
“退,则不杀。”
剑刃甩落的血珠淌入深坑,敖丙对着余下的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昆仑山虽避世,却非不会出世,元始天尊一生都在教他如何进攻,可敖丙却永远都在防守,他和哪吒不同,他没有那么多的报复和想法,也缺少了很多很多世俗的纠葛。
敖丙其人,简单而易懂。
“退!”
长眉立于鬓发,敖丙对着两侧来人断喝一声,他只想亲人安泰,所爱平安,谁若动了他的心,伤了他的意,那就不要怪他以战去战,以杀止杀。
“昆仑山的门楣今日就要落在你这小儿手中了!”
听了对面老人的话,敖丙咧嘴一笑,却是桃李芬芳、皎若明月一般。
“今日荒山、野岭、孤月、残风,敖丙不才,就送各位一起上路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他不退,则今日无人可退,他不让,则今日无人能行。
眼前湖光撩影、残月如勾,在右手连着长刀一起被削下时,裘忘书捂着断臂跪倒在地,敖丙一席青衫已经彻底染成了墨色,每行一步,都有血水滴下,对着满地残骸,他的每一步都踏的很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踢开脚边挡着的尸体,敖丙握着拳轻轻咳嗽着,他的内力还未回到鼎盛,以这般功夫来杀这么多人,就算事后赢了,内伤也是躲不了的。
“告诉那些还想趁此机会而来的家伙们。”
剑尖抵着裘忘书的侧颈,敖丙歪着血痕未干的脸颊曼声道。
“今日拾田帮的三十五具尸体,就是我送给他们的墓碑,谁敢越雷池一步,我就杀谁。”
不怒之人动怒往往比易怒之人动怒,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目送着裘忘书跌跌撞撞的离开,敖丙一回头,就听到身后破庙内的碰撞和喘息。
被浓重的血腥味吵醒的哪吒,这会正弯着腰斜靠在门栏旁,满地的尸体在月色下变成了深幽的蓝,而敖丙站在那片血色之中,只一望去,就让哪吒止不住的眼疼起来。
他终究,还是害了敖丙。
“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好好躺着吗?”
把双剑并于一手,敖丙走上前去,刚想抬手碰碰哪吒,然后就想起自己现在可是满身血腥,那味道一阵阵的钻探进胃里,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可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当着哪吒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