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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子童说话时脸带三分笑意,虽然他说的话明显是在胡说八道, 妫浔听着心里也感觉到些许慰藉。

“王姬自入天上京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天子,若天子无事, 想必王姬的病也能好的快一些。说来真叫人唏嘘不止,天子继位,朝中大权却落于他人之手,如今天下大乱,天子却无力拯救万民于水火,北王身负王姓,想必心情比之尤更为复杂。”江尤张嘴就是一顿瞎扯,扯的北子童脸上的笑都勉强了。

“是啊,每每想到如今王室的处境,吾都寝食难安。”

相比之下,妫泱的反应就很淡定了,在满座宾客都觉得尴尬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能和江尤睁眼说瞎话,一句草稿都不打的人。

“北王能怀忠君之心便是少有了,至于寝食难安,大可不必,届时若因为金林的事,叫北王受病,那就是我韦王室的过错了。”妫浔受不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出言讽刺了一声,只不过她这讽刺的话,听在江尤和妫泱耳中,比一阵轻风强不了多少。

“王姬言重,北王年少体壮,便是少睡些时辰,少吃两顿饭,也不会有事,倒是王姬,如今韦王室嫡系一脉仅剩王姬一人,千万要保持心情顺畅才是。”妫泱能忍,北子童却忍不住,他嘴角带笑,几句话就把妫浔噎的满脸通红,气的妫浔想甩袖离场。

谁不知道,对于妫浔而言,韦王室就是她最深的伤口。

戳一下,就要疼上许多天,不戳还疼的妫浔难受呢。

只是想到江尤的警告,妫浔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她恶了北国这两人,接下来的话便直奔主题,一句废话都无了。“金林氏族以下犯上,我兄长之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还扶持我王叔上位,虽说我王叔身份高贵,但他自幼痴傻谁人不知?叫一个痴傻之人为王,这些氏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怕是天下皆知了!北王,长公主的天上京,距金林千里之远,金林大乱一时半会儿也牵扯不到天上京,可北王的珠城离金林可不远啊。”

妫浔的话音刚落,北子童便问道:“王姬此话何意?!即使王姬乃韦王室之后,也不能口出狂言,诋毁天子!此乃大不敬之罪!”

妫泱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现在已经往黑乎乎的方向发展了。

“北将军,此话大谬,正是因为王姬乃王室之后,才能说实话啊。”江尤哈哈一笑,无形中化解了来自北国君臣二人的咄咄逼人,“前些日子,孟国赵氏之地大黑山,挖出了一块上古石碑,上头写有八字箴言,不知二位可听说了?”

妫泱和北子童连江白的大婚都参加了,引起孟国士族王室之争斗的根源,他们怎会不知?

“自然知道,那石碑,好似是长公主麾下的蒋将军挖出来的吧?还是长公主送给孟国国君的生辰贺礼,此贺礼真是诚意十足。”

北子童话中有话,妫泱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原本他们还在猜江尤究竟为何要邀请妫泱前来议事,他们只是觉得这天上京不容小觑,正好趁此机会来看看天上京,了解江尤,没想到竟一头扎进江尤的圈套之中。

来之前,他们就设想过无数情况了,只是没想到,江尤比他们想象中更为阴险狡诈一些,也更为野心勃勃。

本以为江尤只是图一孟国,如今才知,此女是图天下!

“唉,吾本是好意提醒王兄,这先人都知道氏族之祸不可小视,王兄一心一意信任赵氏,日后难免酿成大祸,没想到我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王兄真是太过鲁莽。”江尤猫哭耗子般的为江白伤心了一下,“不过赵氏一出,倒是叫我更为金林担忧,为北国担忧,王姬所言不无道理,金林与北国接壤,若金林真有事,北国怕是会受到极大的牵连。”

可不嘛,就说北国境内如今的世家大族,有几个不是金林的大族分支?严格来说,北国大半士族,与金林的士族是同根同源的关系。

一旦金林士族掌权,可随意指挥天下,那北国的士族,难免出几个胃口变大的。

妫泱今年才二十多,他甚至连夫人都没有娶,他昭告天下说自己喜男风,与北子童愿意携手一生,此事是真是假,有待商榷。

江尤不是怀疑妫泱和北子童的关系,这两人肯定是好基友了,她是怀疑妫泱能不能真心实意一辈子,自古以来,人心易变,有多少真正的天长地久?

再说了,这件事的重点不是妫泱和北子童的感情,重点是妫泱没有夫人,他没有盟友。

之前就说过,一国之君的婚姻,是非常重要的筹码,江白娶了赵氏女,他在政治上输的一败涂地,而妫泱没有夫人,只有个北子童,这说明在北国,妫泱除了北子童和自己的亲信外,没有其他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