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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震陆羽等人只是差人简单的搜寻了一遍小城,没发现姚玉便给城里的官府留了句话,他们就走了。

毫不留情的走了。

蒋震陆羽是觉得自己有长公主吩咐的要事在身,怎能在这小城中为了一个小官浪费时间,而姚玉得知此事后,却是万念俱灰,甚至有些怨恨他们。

那阿大就是想绑了他换取好处,若他没了用处,阿大和那少女还不杀了他?

那一刻姚玉真切的感觉到了死亡降临时无能为力的恐惧与绝望。

谁知阿大和少女得知姚玉被放弃后,竟然没杀了姚玉,而是让姚玉跟他们一起在小城做工挣钱,还要姚玉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族公子,充当少女的奴仆。

姚玉羞愤欲死,反抗了几次,还想逃跑,被阿大一天三顿毒打后,老实了。

姚玉被打的鼻青脸肿,无人能认出他是那俊美的姚家公子,而他身上所有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在客栈,他也拿不出来,忠州没有姚家人,阿大又看他看的紧,姚玉一度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怕是再也不可能回天上京。

谁知幸福来得那样快,姚玉被监察司的兵士救下时,当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本以为被救了,回到天上京,他可以回归锦衣玉食的大族公子生活,谁知他回来后,竟得到了姚家获罪的消息。

姚家家主,他又爱又恨的父亲,被斩首示众,暴尸三日,其余几个关系亲近的叔伯更有大罪,均依法处理,他的亲朋,一夜之间,死的死走的走,多数都去清州修路了。

姚玉抬头,看向头顶的小窗,几缕阳光透过窗,照在他额头,那是冬日里少许的温暖。

牢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姚玉抬头看去,是他的熟人。

“我真不知,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姚玉面向来人,表情复杂。

在忠州的那几天,姚玉吃尽了苦头,也终于明白崔信曾说过的,天上京和外头不一样。

天上京位处上霸,上霸与忠州相邻,而忠州的百姓,过的那样辛苦,那已经是姚玉无法接受的苦日子,但姚玉接触过的忠州百姓,每个都很知足。

甚至连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阿大都说,忠州无比富足。

富足?那是阿大孤陋寡闻,没来过天上京!

但这多么可笑,姚玉曾以为在天上京外都是繁华之地,只有上霸那么荒凉,现在现实告诉他,不!不是!这世上,唯有天上京才是真正的繁华。

“便不要恨,也不要感激了。”崔信从饭盒里拎出一小壶酒,将竹制的饭盒一层层打开,食物的香气蔓延空旷的屋子,将整个屋子填满,“吃吧,吃完好上路。”

“你这厮说话真是难听,我不过是被除了官身,还可以留在天上京,又不是去死!”姚玉瞪了眼崔信,捧起一碗饭,看了看菜色,“这是街头那家河宾酒楼的外卖吧?崔信你这次倒是大方,我和你相识许多年,你从未好好请我吃过一顿饭,喝过一壶酒,没想到第一次请我,是在牢房里。”

“今日发了月钱,我便买了河宾酒楼最贵的饭菜。”崔信微微垂眸,没有吃,饭菜只有一人份,“你不去清州吗?红夫人还活着,她身体孱弱,清州修路的苦活,她不一定能坚持住。”

红夫人是姚玉的母亲,姚玉是庶出,红夫人出身也低,在姚玉没出头前,他们母子两没少受姚家正夫人的磋磨,以至于红夫人的身子早垮了,如今不过是在熬日子。

姚玉如同嚼蜡般吃完了一顿饭,一直到崔信离开,他一言不发。

待他被放出牢房后,他用身上的玉当了些钱,帮他爹收尸后,带着钱出了南城门,一路往清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