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页

小兵点点头,动作利索的将那人身上的一层学子服扒下,发现里头的内衬也是藏书学院的制式,又将那人的内衬也扒了。

冬日里,那人就这样只穿着一层亵衣,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他后脖颈处有一道红痕隆起,双目紧闭,冻得瑟瑟发抖都没醒过来。

“子实?”

周达听到声音,安抚了夫人和孩子后,从屋中出来,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男子,他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声,男子眼珠微动,又没了动静。

“你认识他?他是你的仇人?”

“不,不是,他是我的表侄。他此刻应该在官府大牢中,怎会身着亵衣躺在这儿?”

周达百思不得其解。

蒋文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你表侄,是藏书学院的学子?”

周达摇摇头,“他倒是想进去,可负责招生的讲女说,他年纪太大,学院不收。”

周达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因为吴丰回去后,大发雷霆,将屋子砸的一片狼藉,还失手打了表侄媳妇一下,闹的鸡飞狗跳,吴丰的所作所为,还不如个山野村夫。

蒋文捏紧手中的衣物,看向吴丰的眼神幽深,像是一汪潭水,透着凉气。

“我知道了,你的店铺有劳工合同,拿着今日烧毁货物的单子,可以去官府领一份补贴。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蒋文说罢,叫小兵带上吴丰,转身便离开了。

周达躬身行礼,待蒋文离去后,他重重叹口气。

“夫君,夜里寒凉,怎的还在院子里呆着?快些进屋去吧。”周夫人为周达披了件衣服,唤醒了周达的思绪,周达转头看去,妻子的笑颜映入眼帘。

周达看到妻子眼角的细纹,看到了妻子不再明亮的眼睛,他们夫妻十几年,眼前这个女子,一路从年少陪他走至而立,而他却无法叫她过上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生活。

想到吴丰来后对妻子的蔑视,周达掐断了心中最后一丝不忍。

是,他的妻子只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流民,是他从奴隶堆里捡回来的女子,但那又如何,这是他的妻,是他吴丰的表婶!既然吴丰一直觉得她出身低微,那就叫吴丰知道,在这个世道,身处最底层,活下去有多难!

“阿华,辛苦你了。”周达握紧妻子的手,她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是幼时上街乞讨,被一御马疾行的大族公子用鞭子抽出来的。

周夫人温婉的摇摇头,从她脸上,再也看不见两人初见时,那如同独狼般凶狠可怕的神色了。

屋内的女儿瞧着屋外的父母,眨了眨眼,羞涩的别过头,捂住了眼睛。

蒋文一行人则带着吴丰一路赶往官府,走到半路,蒋文又停下了。

“少将军?”

“天色已晚,此刻前去,扰人清梦,把他扔到大牢里关起来,注意些,莫要让他人瞧见。”

小兵老实点头,将吴丰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