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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远远看了周讲于一眼,小声说:“本来去年就说要弄他回去,他死活不肯,一直拖到现在。他爸妈都说这边的高中不行,而且他户口在西容,以后高考是肯定要回去考的。”

谢呈沉默了半晌,最后自言自语似地重复:“真要回去啊?”

兰姨叹了口气。

“可是回去了谁照顾他啊?兰姨你也去吗?”谢呈问。

兰姨摇摇头,笑了:“我又不是他保姆,还哪里都跟着他啊?高中生都是大孩子了,费不了多少事儿,而且过去了也是上封闭学校,星期天家里请个阿姨就是了。”

周讲于收拾好桌子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兰姨说,“商量一下把你卖给宰猪场,我跟小呈分一下钱去吃牛肉汤锅。”

周讲于“哇哇哇”地叫起来:“又不是冬天吃什么汤锅啊?没心肝儿啊!卖了我你们就没有快乐了!”

谢呈只简单地笑了笑。

八月底,春天种下的玉米又该收了。

宣禾早就提前进入了学习状态,宣家老太说想孙子孙女了,宣芳玲上山的时候就带了宣麦,本来也想带谢呈,但是谢呈暑假作业又拖到了最后。

于是家里只剩下兄弟两个,平时宣禾上学去了就只有谢呈。

这一天入夜后起了大风,黑云早就堆卷起来,酝酿着一场暴雨。

高三的晚自习是强制性的,平时宣禾都走得快,十点下课他十点一刻就能到家,但是今天都十点半了还没回。

雨点子开始落,谢呈找了把伞准备去接,刚出院门,宣禾从巷子那头走过来了。

院门口的灯开着,照得他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