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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停车场。路上,应松到底长叹一声,先问起弟弟的事。

该说的情况,应泽其实都在电话里对应松讲过。这会儿再提,他想了想,也就补充一些细节,从现有的殡仪安排说到肇事者。应松听着,目露伤感。

再看应泽,眼神都温和了些。

他这辈子孤家寡人,遥想当年家人最多时,还是少年。后来弟弟身体不好,自幼上山,与师父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家人。应松记得,自己母亲曾经哀伤地说,她总觉得,小柏已经把须弥道长当成父亲。

再到父母去世,应松一夕之间觉得自己真的没了依靠,要扛起整个嘉诚。

而后妻子病故,大约对自己心有怨言。

与儿子也不算亲近。过去,应松觉得应泽的学业、课业都拿得出手。后面自己身体骤然垮掉,应松考虑过聘请经理人。但再想想,觉得还是要看应泽能否扛下这份重担。

他曾经觉得应泽做得很好,是自己的骄傲。作为典型的中式父亲,应松不擅长夸奖,只在心里默默赞赏。可后面几年,弟弟打电话给他,含蓄说起这事儿,像是也觉得他所作不对。

正回忆,忽听应泽说:“爸。”

应松回神,嗓音还是冷淡的,说:“怎么?”

这会儿已经找到车。应泽打开后备箱,把父亲的行李架进去。应松看着这一幕,不大赞同地拧眉,没等应泽开口,就又道:“你该带司机来。”

哪有自己做事的道理?

应泽不以为意。他阖上后备箱,说:“早上是去朋友家。上车吧。”

应松上车,系上安全带。之前在国外,都是他招待应泽,隐隐有些待客的意思。到现在,情势逆转。

应松琢磨着,怎么都得去嘉诚转转,别让儿子找来的人把公司弄翻天。又有点发愁,担心自己身体撑不住。想着想着,应泽问:“爸,和我说说小叔的事吧?”

应松一怔,哀思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