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笑道：“有劳兄台了。”他扶着朱七七到椅子前面坐下，一转头，就见郭翩仙揽着张菁的肩膀走出医馆。

张菁嘟起了嘴，脸上很不高兴，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滥好人，对谁都这般热心。咱们今天晚上都耗到医馆里了，说好要去做几件衣服，都没时间去做了……”随着他二人的声音消失在夜色之中，张菁抱怨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听不清楚。

沈浪从前就听说“小仙女”张菁美若天仙，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而且她脾气大的惊人，只要别人让她不高兴了，无论对方是不是老弱妇孺，她都会赏人家几个耳光，或是几下鞭子。今日一见，只觉传闻不虚，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有点心不在焉地想，张菁今天遇到的人是朱七七，朱七七向来随和大度，不会跟人斤斤计较，这件事得以就此揭过，但若她今天遇到的人是李莫愁，李莫愁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最后怕是要闹出人命来。

次日一早，郭翩仙带着张菁来到碧苑轩，但见角落里的一张方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老汤牛肉，一盘摆成牡丹花形状的花雕凤舌，还有几样面食和小菜。桌旁朝墙坐着一人，怔怔看着墙壁，这时似乎感到有人靠近，转过头来，正是朱七七。

朱七七道：“是你们。”

郭翩仙假装惊讶，笑道：“我瞧着背影有点眼熟，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朱姑娘。朱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沈兄呢？”

朱七七与他目光相接，不由自主地道：“我和他没有住在一起，我是自己过来吃早饭的。”

郭翩仙笑道：“朱姑娘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人多也热闹一点。”

朱七七茫然道：“是，我要跟你们一起吃。”

郭翩仙就和张菁坐到朱七七对面，郭翩仙叫来店小二，让他送来两副碗筷，又道：“你们店里还有什么拿手的菜肴，都送上来吧。”那店小二答应一声，不一会又送上来五六样菜肴。

郭翩仙用热水烫过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在薄饼里，又夹了五六根小菜，然后把薄饼卷了起来，却没急着送入口中，而是看着朱七七，笑道：“朱七七，你还记得你的丈夫吗？”

他的声音柔和，优美，低沉，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寒意，像是一条毒蛇吐出它的信子。

朱七七听到“丈夫”二字，不由身子一颤，虽然眼中尽是迷茫之色，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脸上肌肉紧绷，像是困在噩梦之中，难以醒来，说道：“记得。我……记得。”

郭翩仙笑道：“既然你还记得你的丈夫，那你一定也还记得，你曾经对你的丈夫发下的誓言。你说过，你是他最忠诚的奴隶，无论他问你什么事，你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事，你都会尽心竭力地完成，是不是？”

朱七七道：“是，我是他的奴隶。”

郭翩仙道：“我是不是你的丈夫？”

朱七七迷茫地看着他，说道：“是，你是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