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一百七十九章

林黛玉吃了一惊,说道:“出家人也会做拐子吗?”

王怜花笑道:“这世上有勾引公主的和尚,有偷养私生子的和尚,为什么不能有做拐子的和尚?你明明生了一张聪明面孔,竟然说出这种天真话来,难怪……”

林黛玉道:“难怪什么?干吗吞吞吐吐,不肯直说?”

王怜花俯下身子,嘴唇凑到林黛玉耳边,轻声道:“难怪你敢抛下父亲,自己来荣国府。”

林黛玉听王怜花这句话的语气,仿佛荣国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宛如雷震一惊,心想:“荣国府是我的外祖家,都是一家子亲生骨肉,难道还能害我不成?”看了王怜花一眼,见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脸上若无其事,知道他是因为身后的紫鹃是贾府的丫鬟,才凑到自己耳边说了这句话。

林黛玉决心找个机会,私下问问王怜花,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此刻也假装若无其事,问道:“花二哥,我身上这病,要怎么治才好?”随即想到王怜花说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往后可就难说了,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凄然。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我刚刚虽然说你的病情复杂棘手,难以医治,但这是对于那些庸医说的,我若是治不好你身上的病,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只不过要想治好你身上的病,需要的时间很长,条件也很苛刻,你自己斟酌一下,要不要让我给你治吧。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现在跟我说你想要我给你治病,往后你再说你受不了这苦,情愿病死,也不想我给你治了,我也不会搭理你了。”

林黛玉见王怜花说得如此可怕,心下生出几分怯意,问道:“花二哥,你先跟我说说,你要怎么给我治病,听着倒像是要用酷刑折磨我。”

王怜花一笑,说道:“你天生有这不足之症,又整日忧虑过重,若是继续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活到二十岁也难。我给你治这不足之症,首先要用千年人参、伏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等等珍贵药材炼制八枚药丸,让你连续八年,每年服下一枚。

但是你的身体实在太过怯弱,即使每年服一枚,也未必能够受得了这等猛烈的药性。便如往这只茶杯里倒水,倒一杯水,水正好装满茶杯而不溢出,倒一壶水,水岂有不溢出之理?可是这八枚药丸又不能分成十六年吃,那样药效就不足了,为了让你能够承受这八枚药丸的药性,你须得跟随我修习一门适合你这样先天不足的女子修炼的武功。

但是你天生体弱无力,筋脉比普通人的筋脉狭窄脆弱许多,修炼武功,很容易走火入魔,根本不是适合练武的材料,如今你为了吃药,不得不练武,但是强行练武,很容易受伤,所以前三个月,你须得每天找人将真气送入你的体内,在你体内运转几个周天,以此来扩宽你的筋脉,等到你自己练出真气了,那时你的筋脉已经适应真气在体内流转,也就不会受伤了。

只不过练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看你刚刚走了几步路,便额头生汗,气喘吁吁,你若修习武功,须得比别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而且你若要跟我学武功,须得拜我为师,向我行拜师之礼,往后还要叫我师父,不知你肯不肯?”

林黛玉从前也有个先生,叫作贾雨村。这贾雨村家里本来也是诗书仕宦之族,只是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宗族根基已尽,只有他一人,勉强靠卖字画糊口,后来得了甄士隐的钱财进京赶考,会了进士,升了知府,但因得罪上司,又有贪酷之弊,被上司参了一本,皇上大怒,革了他的职。贾雨村无事可做,自己云游四海,到了扬州,听说巡盐御史林如海在聘西宾,他自己一来身体劳倦,二来盘缠不足,正想找个安身之处,于是托人进了林府,做了林黛玉的先生。

林黛玉虽然对这些武林习俗不甚了解,但听说自己要向王怜花拜师,还得行拜师之礼,显然不是从前跟着贾雨村读书那样简单,不禁迟疑起来,说道:“花二哥,练武要吃很多苦头,我倒是不怕,只是我不知道,我若是拜你为师,都要做什么事情。”

王怜花一笑,说道:“你放心,我待徒弟向来随和亲厚,从来不会轻易勉强徒弟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我的大徒弟叫作周伯通,不知你听没听过这个名字。他以前是全真教的祖师的师弟,为了跟我学武功,便离开全真教,拜在我门下。前一阵子他想去别的地方玩,我也没有拦着他。若非这门武功是我妈教我的,而且这门武功只能师父传给徒弟,不能教给外人,我也不会要你拜师的。”

林黛玉虽然没听说过周伯通,但听说过全真教,见全真教的祖师的师弟,竟然都是王怜花的徒弟,不由得肃然起敬,心想:“连这样的前辈都拜花二哥为师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又何须在这里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何况花二哥要教我武功,是为了给我治病,我若是拒绝了花二哥的好意,岂不让花二哥寒心?”说道:“花二哥,我愿意拜你为师。”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是拘于俗礼之人,只要你心里认我是你师父,咱们便算是行过拜师之礼了,不必再做焚香磕头那些啰嗦事情。只是有一件事你要记得,你既已拜我为师,除非得了我的允许,否则不许再拜别人为师。倘若你违反了这条门规,我不仅会将你逐出师门,从前教你的本事,也都会一一收回。”

林黛玉道:“我若是跟着别人念书呢?这也算是拜别人为师吗?”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你有天底下最博学、最多才的人当师父,还要跟谁念书?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文才武功,奇门八卦,琴棋书画,算数韬略,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以至飞鹰走狗,蹴鞠射覆,我都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你要学什么,只管来找我,你在外面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只怕给我提鞋子也不配。”

林黛玉心想:“花二哥说的这些本事,十个人学十辈子,恐怕也学不齐,他只怕是在吹牛。不过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说过花二哥的才名,至少他在书画一道上造诣极深,医术也好,可见他也不全是吹牛。”随即转念,又想:“若是墙上挂着的这几幅字画皆是出自花二哥之手,那传闻倒是不虚,他确实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问道:“师父,你会做刺绣吗?我从前年纪小,又常常生病,在家里做的不多,很多针法不会,都得现学。”

王怜花可不知这个世界的王怜花早就琢磨出了绣花的技巧,一时竟被林黛玉问住,但随即一笑,说道:“刺绣有什么难的?你要想学,我教你就是。不过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不必急着做针线活,还是过几个月再学吧。”心想:“反正那时候我已经回去了,你要学什么刺绣,都和我没关系了。”

王怜花又道:“那八枚药丸一时半会儿炼制不成,我先给你准备一个月的药浴,你平时是用冷水洗澡,还是用热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