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怜花道:“那夏青呢?”

“尹霜霜”道:“夏青?他不过是我收买的一个内应。夏青的朋友律香川在帮霍休做事,夏青之所以来兴州城开酒馆,也是律香川要他来的。我察觉到律香川和霍休的关系以后,就用重金收买了夏青。

他能做的事情不多,不过是律香川来他的酒馆喝酒的时候,他会立刻通知我,我收到他的消息以后,便会来到酒馆附近,等到律香川喝完了酒,离开酒馆,就跟在律香川后面,看看律香川都会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如今我要收网了,夏青没有任何价值了,他先前收了我那么多钱,当然要还给我了。”

王怜花笑道:“你可真是够吝啬的,自己主动给人家钱,最后还要人家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尹霜霜”展颜一笑,说道:“过奖,过奖。我一个女人,平时若是不精打细算,如何撑得起家业来。”

王怜花瞥了尹大夫和尹世琦一眼,笑道:“你们现在可知道,你们跟她做生意,是在与虎谋皮了?前期她给你们的东西越多,最后你们要还给她的就越多。”

尹大夫听到这话,不禁老泪纵横。尹世琦满脸恐惧之色,发出一阵呜呜之声,只是他嘴里堵着抹布,到底想说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

“尹霜霜”笑道:“他们即使知道这件事,再来一次,也还是会和我做生意的。毕竟他们去哪里找第二个像我一样出手大方,不斤斤计较,还能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的合作伙伴呢。”

王怜花又道:“如果我没有抓住你,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尹霜霜”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本来没想假扮尹霜霜的。我用毒栗子杀死霍休以后,就打算离开兴州城,赶在霍休的死讯传出去之前,去他名下的钱庄,用那枚被你拿走的印章,将他的财产全都取出来。”

王怜花道:“那你怎么没走?”

“尹霜霜”苦笑道:“我在街上见到了一个熟人,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等我决定动身的时候,你们已经发现霍休的尸体了。”

王怜花“哦”了一声,问道:“你见到的熟人是谁?”

“尹霜霜”道:“黄鲁直。据我所知,他这次来兴州城,是受到邀请来参加拍卖的。我见到他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他本来应该在黄花山庄,却不知为何没有去黄花山庄参加拍卖,而是在街上四处闲转,像是在找什么人。”

黄鲁直是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以为人正直,剑术高超著称。王怜花当然清楚倚天剑这等神兵利器,对剑客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黄鲁直千里迢迢赶来兴州城参加拍卖,十有八|九和薛衣人一样,是冲着倚天剑来的,但他今天却没有去黄花山庄,而是在街上找人,显然他要找的这个人,在他心里,比倚天剑还要重要。

王怜花虽然对黄鲁直的事情不感兴趣,但还是随口问道:“是么,黄鲁直要找的人是谁?”

“尹霜霜”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来。我跟了他一段路,发现他男人也看,女人也看,年轻的人也看,年老的人也看,只是不看孩子。我想大概他要找的那个人,也是一个易容高手,他偶然间得知那人也在兴州城,于是兴冲冲地出来找人,却又不知那人扮成了什么模样,所以什么人都看。”

王怜花心中一动,暗道:“易容高手?难道黄鲁直要找的人,是姬悲情的徒弟红姑娘?”

黄鲁直是来兴州城参加拍卖的,如今举办拍卖的人都已落网,要想知道黄鲁直的住处自然不难,王怜花暂且放下此事,决定问完“尹霜霜”以后,就去找黄鲁直问个明白,说道:“朝廷发现霍休的尸体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被糖炒栗子毒死的,你若是那时逃跑,也还来得及。”

“尹霜霜”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本来不该留下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朝廷竟然这么快就发现这场拍卖和霍休有关,我想要搞清楚,霍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留下了破绽,就没有急着离开。”

她这句话说完,坐在一旁的尹大夫忽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一只有气无力地野兽嘶鸣。

王怜花看了尹大夫一眼,将他口中的抹布拿了出来,扔到地上。

尹大夫看着“尹霜霜”,嘶声道:“霜霜呢?你把霜霜弄到哪里去了?”

“尹霜霜”淡淡地道:“她很好。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和陈富贵团聚了。”

尹大夫虽知尹霜霜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听到这话,仍不禁心如刀割,霎时间老泪纵横,目光中深有恨意,咬牙切齿地道:“你要冒充别人,为什么不来冒充我?霜霜还那么年轻,你为什么……”

“尹霜霜”淡淡地道:“你以为是我杀死尹霜霜的吗?”

尹大夫一怔,就听“尹霜霜”续道:“我找到尹霜霜以后,便将你们做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知道你这个和她自小相依为命的父亲,为了地下那座金矿,害死了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以后,就对这个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算计的世界失望透顶,又不知应该如何面对你这个杀人凶手,所以向我要了一枚毒栗子,死在了陈富贵身边。”

尹大夫嘴唇发颤,实在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他知道这确实是女儿做得出来的事情,当年她也是跟自己说,如果自己不同意她和陈富贵成亲,她宁可自杀的,只能无力地道:“不……不……”

王怜花笑道:“你若是真的后悔,何不想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你女儿去世还不到半日,你若是动作快一点,黄泉路上,说不定还能和你女儿见上一面。”

尹大夫颤声道:“我……我……我是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话虽如此说,他却没有动手,垂下了头,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