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第一百二十章

只要姬苦情和姬悲情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姬葬花做的这些事情,根本瞒不过他们,甚至可以说,姬葬花做下这些事情,压根没给自己留下后路,他完全不担心东窗事发以后,姬苦情和姬悲情会来找他算账。

你说他是仗着他是姬苦情和姬悲情的儿子,他们不可能对他下手很重,只会更加讨厌他,反正他从小就不得他们喜欢,他们讨不讨厌他,都无关痛痒,所以有恃无恐,还是因为他认为,即使日后东窗事发,姬苦情和姬悲情也没法找他算账了,所以有恃无恐?”

王怜花虽然从前总是嚷嚷他要亲手杀死柴玉关,但是等到他亲眼见到柴玉关了,他想到柴玉关是他的亲生父亲,总是下不去手,便决定饶过柴玉关三次,想着三次以后,他总能狠下心来杀死柴玉关了。

姬葬花和他一样,生下来就没得到过一点父母的疼爱,王怜花难免生出一点同病相怜,觉得姬葬花想要报复姬苦情的心思,他再清楚也不过了,但他不忍心杀死父母,甚至还会因为父母的死伤心,便以为姬葬花也是这样的,这时听了贾珂的分析,再去想姬葬花的所作所为,心想果然如此,是自己天真了,展颜一笑,说道:“姬葬花要把姬苦情和姬悲情全都杀了?”

贾珂耸了耸肩,说道:“他不一定非要杀死他们,说不定只是割断他们的脚筋手筋,废掉他们的武功,把他们变成没法报复自己的废人。”

王怜花笑道:“那还不如把姬苦情和姬悲情做成两个蜡人的。”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说完以后,想起姬灵风和凌芳姑来,又觉得这确实是姬葬花做得出来的事情。低头去看贾珂,就见贾珂鼓起了腮,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来。

王怜花伸出手指,去戳贾珂的脸颊,只听得“噗”的一声响,贾珂口中的空气都被他用手指挤了出来。

王怜花笑道:“你干吗做出这副表情?姬悲情和姬苦情害过咱们不止一次,一个用毒蛇咬你,一个用乱刀砍你,姬葬花把他们做成蜡像,我还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呢。”

贾珂道:“我倒不是觉得姬悲情和姬苦情被姬葬花活生生做成蜡人,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我只是在想,论起智谋武功,姬葬花完全不及姬悲情和姬苦情,如今他却把姬悲情和姬苦情玩弄于股掌之中,眼看就要把他们玩死了,归根结底,是因为姬悲情和姬苦情再不喜欢他,也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不会对他有什么提防。这件事想想就很可怕。”

王怜花摸了摸贾珂的头发,笑道:“贾珂,你可真是喜欢杞人忧天。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干吗要因为这种事忧心忡忡,仿佛你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似的。”

贾珂一笑,伸手摸了摸王怜花的肚子,笑道:“真的没有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打我的手似的?”

王怜花脸上一热,然后扬起手,在贾珂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说道:“那当然了,因为老子在打你!”

贾珂哈哈一笑,握住王怜花的手,说道:“我看咱们若是想要留在这里看戏,须得先准备好三个替身。无论姬葬花想要怎么对付姬苦情和姬悲情,我想他都不会让这座宅子里的人活下来的。”

姬悲情从柜中取出一只玉瓶,颜色漆黑,瓶身上雕刻着梅花图案,放到桌上,说道:“你把这瓶迷药放在怀里,小心点,不要把它打破了。”

姬葬花知道母亲素有洁癖,如非万不得已,不然绝不会摘下手套来,但即使戴着手套,也不愿和别人接触,这时他们站得那么近,只因为旁边有张桌子,母亲就把这只玉瓶放到桌上,而不是直接递到他的手中,虽然毫不意外,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姬葬花默不作声地走到桌子前面,踮起脚尖,将那只玉瓶拿了下来。

姬悲情见这张桌子明明这么矮,姬葬花还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桌上的玉瓶,心中更加厌烦,实在不想再看见姬葬花了,问道:“我要你做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姬葬花看着手中这只玉瓶,说道:“母亲刚刚只跟儿子说这只瓶子里装的是迷药,这瓶迷药用这么精致的瓶子来装,一定不是普通的迷药。儿子有些好奇,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迷药,父亲喝下瓶子里的迷药,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姬悲情道:“难道你以为我会杀死你父亲?”

姬葬花摇了摇头,低垂着头,说道:“儿子知道母亲不会这么做的,儿子只是……只是有些好奇。”

姬葬花本就身材矮小,犹如孩童,这时垂着头,弓着背,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只大虾,显得更加矮小。

姬悲情每次看到姬葬花,就像被一条鞭子狠狠抽在了身上,提醒她,像她这样完美无缺,高贵无比的女人,也是有这样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的。

这时瞧见姬葬花这副猥琐懦弱的模样,姬悲情更觉难以忍受,移开目光,看向前方,说道:“这叫‘十日醉’,喝下去以后,就会让人无知无觉地睡上十天。没中此毒的人,感到口渴肚饿,就会在梦中醒来,但是中了此毒的人,即使感到口渴肚饿,也不会在梦中醒来,只会睡上十天十夜,到了第十一天才能醒过来。

一个人武功再高,也许可以十天不吃饭,但没法十天不喝水,所以这‘十日醉’虽然是迷药,却也是杀人的毒药,自从在江湖上出现,就有无数人死在了上面。不过它毕竟只是迷药,只能让人无知无觉地睡上十天,并不会让人连着十天都不能吃饭喝水,只要在这十天里,有人给中毒的人喂饭喂水,中毒的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姬葬花恍然大悟,说道:“母亲要父亲喝下这瓶‘十日醉’,是希望父亲在这十天里能够安生一些,不要擅自在兴州城生事,跟你捣乱,是吗?”

姬悲情冷冷地道:“不错,你父亲现在来兴州城,不就是要对付西门吹雪么,不然他何必偷偷摸摸,不敢现身。我从前一直以为他明白姬家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的,现在看来,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姬葬花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不过他正低垂着头,姬悲情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姬悲情又道:“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姬葬花摇了摇头,说道:“儿子明白晚上应该怎么做。”

姬悲情点了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今天晚上,我想喝点燕窝粥,现在就可以熬了。”

姬葬花道:“是。”将玉瓶放进怀里,走出房间,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丫鬟,便道:“母亲今天晚上要喝燕窝粥,现在就熬上吧。”

那两个丫鬟答应一声,便要离开,姬葬花又叫住她们,说道:“给我也熬一盏。”

一个丫鬟笑道:“少爷,夫人平时喝燕窝粥,要放五钱冰糖,少爷要放多少冰糖?”

姬葬花道:“照着母亲的习惯来就好。”

那两个丫鬟答应一声,去了厨房,吩咐厨子将燕窝粥熬上。

过了大半个时辰,姬葬花将两盏燕窝粥端了上来,放在桌上。

姬悲情见贾珂和王怜花不在,扫了姬葬花一眼,问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