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但他此刻可不顾上茶杯,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刚一离开椅子,肩膀就是一沉,一只白玉似的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压着他缓缓下降。

贾琏又战战兢兢地坐回椅子,肩膀上的那只纤手便即移开,很快眼前一绿,一道人影坐到他的面前,正是姬悲情。

姬悲情开门见山地道:“他……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贾琏照着那白衣人教他的说辞,回答道:“他剑眉星目,英俊得很。”

姬悲情看了贾琏一眼,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我俩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他若是一切都好,怎会不来见我?”说到最后,一条白绸带忽如水蛇般自她袖中蜿蜒而出,紧紧缠住了贾琏的脖颈。

贾琏吓得面如土色,急忙伸手去拽那条缠在他的脖颈上的白绸带,也不知是因为他太过害怕,手上一点力气也无,还是另有缘故,总之他拽了几下,那条白绸带始终在他脖颈上纹丝不动。

他只好苦着脸道:“姑娘饶过我吧!”

姬悲情道:“我这条白绫,专勒满嘴谎话的人,这些年来,已经不知有多少骗子,被它勒成了两截。你若是老实交代,它自然不会勒你。”

也不见姬悲情手上有什么动作,贾琏只觉脖颈上的白绫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勒得他完全喘不上起来,眼珠似乎都要凸出来了。

贾琏心中害怕之极,连忙向姬悲情挥手。

姬悲情收回几分力气,问道:“实话是什么?”

贾琏不住咳嗽,半天才道:“他……他不让我说。他说我若是跟你说了,他就把我碎尸万段。”

姬悲情过来找贾琏的时候,心中还抱有几分希望,说不定姬苦情没有得手呢,说不定何必问真的去忙要紧事了,才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见她呢。听了贾琏这句话,刹那间万念俱灰,心想:“他果然还是栽在了姬苦情的手上。”

姬悲情向来心高气傲,生下姬葬花以后,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生下了这样一个丑陋的怪物,于是愤而出走,发誓要做出一番大事业,重现姬家几千年前的辉煌。

这些年来,她东奔西走,满心都是她的雄图霸业,将儿女私情看得极淡,对何必问也是利用居多,甚至为了得到也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武功高手,就让何必问挥刀自宫,修习《葵花宝典》,毕竟除了何必问之外,谁还会对她如此一心一意。

但何必问对她的深情厚意,姬悲情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想起,心中便觉一阵甜蜜。

这是世上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不是因为她的姓氏,不是因为她的血脉,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这时听说何必问因为自己,对自己的丈夫和孙女热情款待,全无提防,以致着了他们的道,即使没死,可能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姬悲情虽然素来铁石心肠,却也不禁心中一酸,随即咬牙切齿,心想:“你放心,这仇我现在就给你报了!”

众侍卫将西门吹雪押去天牢,贾珂坐回御座,说道:“廉王死了,你们谁来给朕一个交代?”

卫国众人兀自沉浸在李淳被西门吹雪杀死了的震惊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位西泥国皇帝,要他们给他什么交代。如今廉王死在了他们面前,卫国皇帝要他们给他一个交代,那是理所应当,西泥国皇帝要什么交代?不由面面相觑,茫然无语。

但众人很快反应过来,李淳死在西门吹雪的手上之前,准确来说,是李淳射出毒针,杀死唐玉,然后放出浓烟,隐藏自己的身形之前,西泥国皇帝正在问李淳,任我行为什么要派唐玉刺杀银川公主,这件事不会和他有关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淳听到西泥国皇帝这句话,便慌了阵脚,他用毒针杀死唐玉,也像是杀人灭口,显然是西泥国皇帝说中了他的心思。任我行派唐玉刺杀银川公主,真的和李淳有关。

西泥国皇帝要他们给他一个交代,其实就是要他们告诉他,在任我行派唐玉刺杀银川公主这件事里,李淳扮演的究竟是一个什么角色。

卫国众人根本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李淳的反应,显然任我行派唐玉刺杀银川公主,是为了李淳,或是为了李淳的王妃之位,而李淳对于任我行做的事情,显然也是知情的。

任我行这些年来,一直没少打点朝中文武百官,殿里就有几个使臣跟任我行有过来往,虽然交情不深,但对任我行颇有几分了解,知道他有个独生爱女,闺名盈盈,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据说如花似玉,甚是貌美。

这几个使臣心想:“廉王今年不过十六岁,虽然银川公主生得端丽秀雅,只说容貌,任盈盈只怕拍马也不及,但是廉王从没见过银川公主,怕是听说银川公主比他大了将近三岁,就对银川公主生出几分不喜来。而任盈盈和廉王年纪相仿,男的英俊,女的貌美,两情相悦,也不是不可能。

任盈盈出身草莽,虽然做不了王妃,但总能做个贵妾。倘若廉王娶的是普通的名门淑女,廉王妃自然容得下任盈盈,但是银川公主可是西泥国的公主,西泥国必不会允许自己的驸马纳妾,更何况是贵妾,而皇上定会给西泥国这个面子,帮西泥国监督廉王有没有为了银川公主守身如玉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任我行铁了心要杀死银川公主,而廉王被任盈盈迷昏了头,明知任我行要派人来西泥国刺杀银川公主,却也没有阻拦?”

几人越想越觉有理,又想:“西泥国皇帝特意问了廉王这么一句,显然已对廉王心生怀疑,后来见到廉王的反应,怕是已经认定,这件事和廉王脱不了关系了。

我们如何狡辩,西泥国皇帝只怕都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反而会怀疑我们和廉王是一伙的,心里也盼着银川公主死呢。我们本来可能没事,这下也要有事了。可得想个办法,撇清我们的关系,刺杀公主的罪名,廉王自己背上就算了,可不能把我们也连累了。”

当下便有一个使臣站了起来,说道:“陛下,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那任我行有什么关系,我们真的毫不知情。我们这次来兴州城,是诚心诚意来为廉王迎娶银川公主的,谁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好在派遣唐玉来兴州城刺杀银川公主的人是谁,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有了这条线索,想要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也就容易多了。

下官在长安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任我行有个独生爱女,叫作任盈盈,比银川公主小了两三岁。任我行经常跟人炫耀任盈盈天生丽质,冰雪聪明,而且精通音律,是个世间难寻的妙人。下官向来消息闭塞,都听说过这话了,显然任我行一定在长安跟很多人炫耀过任盈盈了。

下官以为,任我行的出身在那里,他能在黑木崖上唯我独尊,众人都对他言听计从,但是到了长安,可就没几个人会把他放在眼里,更不会在意他的女儿了。他经常跟别人炫耀任盈盈的好,只怕是想要给任盈盈物色一个金龟婿。”

贾珂见他们扯上了任盈盈,心下好笑,暗道:“西泥国派兵围剿黑木崖的理由,好像又多了一条。谢谢你啊,唐玉。”脸上自然不动声色,问道:“朕听你的意思,任我行是想要把任盈盈嫁给廉王,才找来唐玉,让他来宫里刺杀朕的公主,是吗?”

那使臣说话倒是谨慎,说道:“下官不敢断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想起任我行有这样一个和廉王年纪相仿的女儿来了。”

贾珂看了那使臣一眼,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虽然西泥国僻处边陲,立国年浅,但朕也知道如廉王这等天潢贵胄,绝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去世了,就不能娶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为妻,只能在小家小户里找王妃了。

那任盈盈想要嫁给廉王,除非廉王对她情根深种,扛下所有压力,也要娶她为妻,否则她只能嫁给廉王为妾。任我行派唐玉来刺杀朕的公主,只要唐玉失手被擒,任我行父女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任我行甘冒万险,只为了让女儿能够当上廉王的小妾,哈!

不是朕看不起廉王,但你们卫国从前那个皇帝,有那么多个儿子,任我行若是一心只想让女儿做王爷的小妾,找哪个王爷不行,为何非要在廉王这棵树上吊死。这件事谁愿意信谁信,反正朕决不相信,任我行如此死心眼,这么多个王爷,就认准廉王了。

如果不是任我行死心眼,非要廉王做女婿不可,那就是任我行知道,只要朕的公主死了,任盈盈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做廉王妃或是侧妃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桩婚事是朕和你们皇帝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两个月都不到呢!而且当时是你们皇帝先跟朕提起的这事。你们廉王又和任盈盈来往多久了?如果他们两个刚刚认识,任盈盈岂会相信你们廉王肯娶她当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