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第一百零一章

李清露摇了摇头,说道:“这座建在山腹中的地宫,是我祖母从前找人修建的,宫中道路错综复杂,我从前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听说山腹中有这样一座地宫。我夫郎便是跟我说过,他被那些人关在了地宫的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何况他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来这座地宫,都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了。

不过我听到我夫郎说过,他住的地方,偶尔能听到潺潺的水声。我想我夫郎听到的水声,应该不是溪水,不然不会偶尔才能听到,现在天气寒冷,他听到的,当然也不会是冰雪融水。”

贾珂知道律香川和姬苦情是一伙的,他平时根本不可能住在牢房里,只会在李清露看得到的地方装装样子,问李清露知不知道律香川被姬苦情关在哪里了,不过是看看李清露对律香川有多少了解,见李清露什么也不知道,便道:“既然公主不知道你夫郎被那些人关在了哪里,那咱们就一间间找吧,只要他此刻还在这座地宫里,咱们总能找到他。”

李清露听着贾珂这几句话,总觉得有些别扭,微一沉吟,说道:“我管我夫郎叫‘夫郎’,你们跟着叫他‘夫郎’,不觉得自己无礼吗?我是公主,你们应该称呼我夫郎为‘驸马’才是。”

贾珂道:“公主这道命令,请恕我等无法遵从。婚姻大事,一向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这两样都没有,至少成亲双方都得是单身,新郎不可另有妻子,新娘不可另有丈夫。公主和律香川在一起,不仅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律香川早有家室,如今又和公主在一起,真不知将他的结发妻子置于何地。

公主可以将律香川当作自己的夫郎,我等却没法把律香川当作公主的驸马,否则此事传将出去,天下人人皆知,西泥国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去抢卫国民女的丈夫,岂不都笑歪了嘴吗?”

李清露又惊又恼,没想到这两个奴才竟然知道律香川已经成亲了,斥道:“住嘴!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编排主人的闲话?你再敢编排我夫郎,小心我打烂了你的嘴!”

王怜花脸一沉,便要伸手去打李清露的脸,让她看看谁先打烂了谁的嘴。但是贾珂察觉到他的心思,在他出手之前,先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打李清露。

王怜花另一只手虽然不受束缚,但见贾珂态度这般坚决,只道贾珂是担心李清露回宫以后会找皇帝帮她报仇,把他们弄得不胜其烦,只好暂时放弃了将李清露打成猪头的美妙主意,心想:“我现在是皇帝的手下,不好跟李清露动手,回头我就扮成姬苦情,再去找她算账。”

其实贾珂在宫里听说了李清露的所作所为,就对李清露十分鄙夷,这时见李清露对自己颐指气使,更是只想送给李清露几个白眼。只是贾珂见惯了王怜花对自己的骨肉至亲心慈手软,可不想再重蹈覆辙,让李清露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晃荡了。因此他故意拦着王怜花对李清露发脾气,只盼自己极度忍让,能让李清露变本加厉地将自己金枝玉叶的蛮横脾气使出来。

李清露的话说的虽然难听,贾珂却根本不往心里去,反而十分高兴,说道:“公主不喜欢我这么说,我不这么说就是了。公主心里当然清楚,律香川到底能不能做驸马,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公主说了也不算,只有皇上说了才算数。公主与其在这里跟我们发脾气,还不如想想回去以后,如何说服皇上答允律香川做你的驸马,律香川的妻子又该如何安置呢。”

李清露白了贾珂一眼,斥道:“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夫郎从前有没有成过家,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这奴才多嘴多舌!”

她恼羞成怒,只觉贾珂这张脸十分碍眼,真想扇他几个耳光,但她知道自己服了散功的迷药,身上内力全无,要想顺利找到律香川,平安离开地宫,还得指望贾珂和王怜花,盛怒之下仍有自制,只是恶狠狠地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动手。

在她心里,奴才做了不合主人心意的事情,挨主人一通臭骂,本就天经地义,奴才也不可能因为主人骂了他,就生主人的气,这时痛斥贾珂,自然没有半点顾虑。

王怜花握紧拳头,斜睨贾珂一眼,意思是说:“你真不让我现在出手?”

贾珂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抓着王怜花的手,微笑道:“公主不喜欢我多嘴多舌,那我当哑巴就是了。”

李清露道:“你知道主人不喜欢你说话就好。从今往后,在我面前,你就做一个哑巴,一句话也不许说。”然后转头看向王怜花,说道:“咱们走吧。”

她站的位置,正好看不见贾珂和王怜花交握的双手,见自己对贾珂一番训斥,王怜花始终默不作声,只道王怜花和贾珂根本没什么交情,只是关系普通的同僚。她现在看贾珂很不顺眼,便想拉拢王怜花,孤立贾珂。

王怜花眼中冷意闪动,心想:“去哪?地府吗?”

贾珂松开了王怜花的手,向他做了个往前走的手势。

王怜花强压怒火,向李清露展颜一笑,说道:“公主请。”

三人离开大厅,沿着地道往前走,不多时就见五个男人从前面的拐角走了出来。

这五人皆是一身黑衣,和刚刚那个黑衣人的打扮一模一样,显然也是姬苦情的手下。见到贾珂和王怜花,不由一怔,随即瞧见走在他们后面的李清露,登时变了脸色。

一人喝道:“你们是怎么进来……”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同伙打断:“傻子,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还不赶快拿起家伙跟他们拼了!”说着拔出腰间的长剑来。

另外几人也都拔出腰间的兵刃,向贾珂三人扑来,说话那人一愣之下,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根短笛。

这根玉笛不过七寸来长,通体洁白,晶莹可爱,一端系着一条红绳,挂在那人的脖子上。

李清露见到这根玉笛,登时花容失色,叫道:“不要让他碰到这根笛子,他若是把笛子吹响了,他们的同伙就都知道地宫里进来外人了!”

话音刚落,就见贾珂闪身来到那人面前,伸手将玉笛夺了过来,同时抓住那人的后颈,五根手指碰到那人的皮肉,一下就流出血来。

那人只觉后颈一阵钻心剧痛,仿佛有人拿着五支锥子,抵在自己的后颈上似的,一时吓得心脏似乎也停止跳动了。

这时王怜花已经料理了余下四人,那人见那四人都被王怜花扭断了脖子,更是吓得肝胆俱裂,险些尿湿了裤子,双腿不住发抖,颤声道:“两位好汉,饶命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全家三十一口人都靠我养活,如果我死了,我全家三十一口人,都得活活饿死。你们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贾珂道:“你也是被抓来的?”

那人听贾珂如此说,忙道:“是——”

李清露白了贾珂一眼,不耐烦地打断那人的话,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从今往后,在我面前,你就做一个哑巴,一句话也不许说。你们抓住了人,主人还没有开口,你就先问起话来了,还记得自己是个奴才吗?”然后走到那人面前,说道:“我问你:我夫郎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那人道:“他……他……”

李清露见这人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疑心律香川已经被他们杀死了,脸色霎时间惨白,没有半点血色,问道:“他……他到底怎么了?”

那人道:“他……他……根本不在这里。”

李清露听了这话,只觉这人是说:律香川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尸体都被他们扔出去了。

她眼前一黑,心痛如割,差点昏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颤声道:“他不在这里,又在哪里?”

那人本来想要老实交代,见李清露神色惨然,知道李清露根本不清楚律香川的底细,心念一转,忽生一计,说道:“他今天刚被我们老大带走了。”

李清露听这人如此说,竟似律香川仍在人世,不由喜出望外,问道:“你们老大把我夫郎带去哪里了?”

那人说道:“就是……就是卫国过来迎亲的那些大臣,马上就要到兴州城了,那些大臣中,有个叫西门吹雪的,和律香川有些过节。我们老大见西门吹雪快要到了,打算把律香川送给西门吹雪,就把律香川带走了。”

李清露转头看向王怜花,问道:“卫国那些人什么时候到兴州城?”

王怜花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他们,如何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兴州城。”

李清露皱起了眉头,不满王怜花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过此刻她满心都是律香川,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事了,心想:“听他的意思,卫国那帮人现在还没到兴州城。他们的老大要把夫郎送给西门吹雪,总得等西门吹雪到了兴州城,再把夫郎送过去。我现在就回皇宫,等卫国那些人到兴州城了,我就向他们讨要夫郎!只要父皇肯帮我向他们讨要夫郎,夫郎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虽已归心似箭,但小心起见,还是问道:“你可知道,西门吹雪和我夫郎从前有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