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三百五十五章

贾珂笑道:“哈,我竟忘了,他本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顿了一顿,又道:“我瞧他自始至终,应该都没有相信过白飞飞的话。他只是觉得你身份尴尬,跟白飞飞当面对质,容易落下话柄,所以他才抢着跟白飞飞对质的。”

王怜花虽然自觉不需要江枫帮他出头,只凭他自己,就能把白飞飞说得哑口无言,羞得无地自容,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求他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他了,但被人维护总不是坏事,何况维护他的人,是贾珂的亲生父亲。

他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微笑道:“这是当然的了。白飞飞活着的时候,就得不到你正眼瞧她,为了和你一度,连给你下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可见她也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丑陋不堪。她死了以后,唯一能看的脸,也变得斑斑点点,到处都是红痣,你想她现在会是什么模样。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不可能相信,有我在你身边,你还能看到她这点萤烛之光的。”

贾珂心下大乐,暗道:“你刚刚不还骂江枫和贾政是一丘之貉,前脚亲亲热热叫你小花,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婿,后脚就把白飞飞当成自己的宝贝儿媳妇么,现在就成谁也不会觉得我和白飞飞有男女私情,因为白飞飞给你提靴子都不配了?”

贾珂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揭穿王怜花的自欺欺人,亲了亲王怜花的脸颊,以示赞同,然后笑道:“江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飞飞怎么回答的?”

王怜花想到接下来的事,脸色又有点难看,说道:“江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飞飞竟然还在那里装模作样,我都有些佩服她了。她问江枫什么叫作夫妻之实,牵过对方的手,喝过同一杯酒,躺在一张床上,幻想两人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算不算是夫妻之实。”

贾珂觉得自己好冤枉,说道:“我什么时候和她喝过同一杯酒了?”

王怜花深深地看了贾珂一眼,问道:“你想不起来了?”

贾珂道:“不是我想不起来了,是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我只会跟你喝同一杯酒,怎么可能跟外人喝同一杯酒。”

王怜花却没有回答,继续道:“那天你和白飞飞都做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过,我只知道她喂你喝过粥,可没记得你说过,她喂你喝过酒。

所以我听她越说越暧昧,还提到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再也听不下去,冷笑道:‘白飞飞,我岳父不知道你都做过什么事情,所以在人前给你面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他也客客气气地让你把话说完,我对你可不会这么客气。如今你我都在这里,有什么事,咱们不妨当面对质,你何必把话说得如此暧昧不明,引得别人浮想联翩,仿佛贾珂和你真的做过不可告人的事。’

白飞飞淡淡一笑,说道:‘傻弟弟,如果这一番话,是珂郎跟我说的,他要跟我对质,我奉陪就是了。可是你说你要跟我对质,唉,看在咱俩也算是血肉至亲的份上,我不愿把话说得太难听,但你知道的那些真相,都是珂郎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真相’,就是真相了?

嘿,当年柴玉关背着我妈妈,和你妈妈好上的时候,回到家里,还跟我妈妈甜言蜜语,说他只有我妈妈一个心肝宝贝儿,出去对外面的女人连正眼都不瞧上一眼呢。

我从小就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一句都不能相信了,想不到你和我一样,从小就被柴玉关遗弃,深知男人的甜言蜜语,是多么的靠不住,长大以后,竟然还会对珂郎跟你说的话深信不疑。’

她这一番话说完,看向你爹爹,神色凄然,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江伯父,我跟你提起这件事,并不是想要你认下我,其实即使我仍在人世,我想珂郎也不会认下我的。我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能不承认,他对我的爱,连对王怜花的爱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从没幻想能与他长相厮守,我只是希望,我俩能有一个孩子,只要有这么一个孩子,哪怕珂郎从此再也不理我了,我也甘之如饴。这个孩子本来是可以出生的,都是因为他——’

她满脸怨恨地瞪了我一眼,突然啜泣起来,说道:‘你们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有些人心狠手辣,猪狗不如,对小孩都下得去手,做了这么多坏事,却还是能享尽世间一切好处,有些人一眼都没看过这个世界,还在母亲的肚子的时候,就被人残忍的杀害了。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本来我以为我能够忍受的,现在才知道,即使是我,也有忍受不了的事情。

王怜花,谢谢你!你妈妈害惨了我妈妈的一生,你不仅害惨了我的一生,还害得我和珂郎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下辈子,我和我俩的孩子,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王怜花捏着嗓子,学着白飞飞的声音,把这一番话说完,不仅一字不漏,连语气中的忿怒怨恨,也学得惟妙惟肖。贾珂想到白飞飞本就身形单薄,模样清丽,看上去楚楚可怜,她这般声泪俱下地控诉世道不公,恶人王怜花害死了她的孩子,还能在世间逍遥快活,必定有很多人恻然生悯,相信了白飞飞这一番鬼话。

而且白飞飞这一番话,妙就妙在,她把话说得含糊不清,谁也不能说她在撒谎,但是谁都能听得懂,她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那些能够算出她是否在撒谎的鬼差,也没法说她在撒谎。

王怜花若要跟白飞飞对质,白飞飞把头一扭,哭着念叨自己苦命的孩子,说自己绝对不要跟害得自己的孩子没能出生的人说话,王怜花也没法强迫她回答自己的问题。其他人也不会觉得白飞飞不回答王怜花的问题,那是做贼心虚,只会觉得她跟害死自己的孩子的凶手势不两立,当然不肯接受对方的盘问。

贾珂心想:“白飞飞这是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把怜花塑造成加害者,一是给自己创造了不回答江枫和怜花的问题的原因,二是分化江枫和怜花,即使江枫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也可能会因为旁观众人的质疑,跟怜花划清界限。她这招可真是够阴毒的——等等,这不就是王云梦先前派染香抱着孩子来找我,说这孩子是怜花的私生子那招吗?

白飞飞真的没有抱错吗?她真的不是我那好岳母的亲生女儿吗?她俩做事的手段这么像,不是亲生母女,一点也不科学。不过这一招虽然十分阴毒,但也不是没办法破了。”问道:“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王怜花眼波如流,微笑道:“我听了她的话,哈哈一笑,说道:‘白飞飞啊白飞飞,你这是看我是个男人,想着我和贾珂绝不可能有孩子,如果贾珂想要一个亲生孩子,只能另外找一个女人帮他生孩子,这才有恃无恐地在这里胡说八道,是吗?如果你是这样想的,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真的打错了。贾珂早就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了。’”

贾珂听到最后,本来以为王怜花会说,“贾珂最讨厌孩子了,他不可能跟你生孩子的”,还想王怜花用这种话来反驳白飞飞的话,未免太过无力,不是一个好选择,哪里想到王怜花竟会说,自己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了,一怔之下,惨兮兮地道:“可是我是男人啊……”

王怜花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但你忘了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两个小姑娘了吗?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你做的那两个梦十分逼真,极有可能不是梦,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那个世界的你,给我生了两个女儿。”

贾珂心道:“就算是那个世界,那两个小姑娘,也是你生的吧。”惨兮兮地道:“可是这个世界的我不会生啊。”

王怜花微微一笑,柔声道:“他们又不知道你会不会生,只要我说你会生,他们难道还能反驳吗?”

贾珂惨兮兮地道:“他们说不定真能反驳你的话,有些志怪小说里不是会写,地府的判官执掌着一本生死簿,上面记录着人间所有生灵的阳寿和死期吗?如果他们听了你的话,翻开生死簿,看看咱俩名下是不是有女儿,你编的这个谎话,岂不当场就被拆穿?”

顿了一顿,又道:“何况,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江枫应该见过我,应该知道我不是色使那样的双性人。他听到你说,我……我能生孩子,难道没有反驳你的话吗?”说到最后,简直欲哭无泪。

贾珂做了两辈子的男人,还是攻,哪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人说成是双性人了?而且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老婆。老婆这么说也算是事出有因,他连责怪也不好责怪,还能怎么办?岂不是只能含泪认下这个身份?

王怜花搂住贾珂的脖颈,用嘴唇蹭了蹭贾珂的下巴,竟似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说道:“你放心,他们没有拿生死簿,查咱俩是否有两个女儿。白飞飞听了我的话,惊得呆了,连说‘不可能’。我就微微一笑,说道:‘咦,你不是跟贾珂连孩子都有了吗?你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以后,难道没有看见他——’”

贾珂伸手捂住王怜花的嘴,惨兮兮地道:“别说了!我知道你说了什么就好,这种话,你就不用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了。”

王怜花看着贾珂,说道:“可是我不把我跟白飞飞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你怎么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呢?”

贾珂摇了摇头,苦着脸道:“意会就好,听得太详细了,我怕我胃疼。”

王怜花又用嘴唇蹭了蹭贾珂的下巴,说道:“我就问白飞飞,既然她已经跟你有了孩子,怎会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而且我从一开始就认定她是在胡说八道,就是因为我不觉得你会有孩子。”

贾珂心想:“我的胃好疼!”

王怜花又道:“白飞飞最初还不相信,说我是在骗她,如果你真的给我生了两个女儿,她在咱们家住了这么久,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我就嘲笑她怎么跟个弱智似的,一点常识都没有,你可是朝廷命官,你给我生了两个女儿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你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两年前,你谎称生了一场大病,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两个女孩,和咱俩长得实在太像了,留在咱俩身边,极有可能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咱俩只能忍痛把她们送去了灵鹫宫,托付给了天山童姥。天山童姥本就欠你一个人情,而且她的弟子殷离还是你的童年好友,她们定会好好照顾咱俩的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