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三百二十五章

三人脸色难看之极,暗恨世上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聊的事情,他们好端端的,聊王怜花的事情做什么?不禁越想越后悔,不用吃这断肠草炼成的毒药,就已经悔得肝肠寸断了。但是事到如今,他们便是想要后悔,那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贾珂手中的药丸,送进了口中。

第三人本想先将药丸偷偷含在嘴里,并不咽进肚里,等到贾珂移开目光,不盯着他们看了,就把药丸吐出来,哪想药丸入口即化,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已化为腥臭刺鼻的黑水,和口水一起被他咽进去了。

贾珂见他们服下毒药,微微一笑,说道:“去吧,我会听着你们说话的,你们做错的事情,诸如说王公子是我的婆娘,诬陷王公子和孟星魂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就不要提了,只说对的事情。如果让我听到一句我不喜欢的话,或是一句有辱王公子的声誉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三人毒药都已经吃了,还能做什么反应,连连点头,一起去了营地入口。

营地驻扎在一片草地,三面环山,石壁高耸,营地外面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营地里面草色茵茵,有旁边的山峰挡着,飘不进一片雪花来。众人在这里驻扎以后,担心山上的野兽会趁夜过来,就用了一天时间,砍了一些树木,削成尖尖的栅栏,把营地围了起来,只留下一处入口,供车马通行。

营地的入口就设在草地和雪地的交界线上,向前一步就是冰天雪地,向后一步就是茵茵草地,景致独特而美丽,很多人都喜欢围在营地入口附近,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美景。

这时众人闲来无事,外面的雪那么大,路那么滑,实在不愿出去,就在营地里四处溜达,聚在营地入口的人,少说也有一两百个。

那三人走到营地入口,这一两百人向他们瞥了一眼,便即收回目光,只当他们也是来欣赏雪景的。

忽听得噗通噗通几声轻响,就像是在锅里下饺子,众人循声看去,就见那三人一齐面朝营地,跪在草地上,不由吃了一惊,心想:“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三人跪在地上,感到数百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都不由得垂下了头,涨红了脸,这么冷的天气,额上汗珠却一滴滴流了下来,只觉这辈子从未这样丢人过。

第一人道:“我们……我们错了……”声音轻得犹如蚊音,围在旁边的人,只是隐约听到一点声响,但根本听不清楚,他都说了些什么。他还算好的,另外两人根本看不了口。

旁边有人问道:“高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第三人正是嵩山派的“锦毛狮”高克新,身居“嵩山十三太保”之列,在江湖上本就有点名气,嵩山派又是“五岳剑派”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一派,大家一路走来,朝夕相处,认识的他人着实不少,他一过来,就有人认出了他。

高克新听到有人叫他,臊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想到自己昔日在嵩山派何等威风,如今不过是闲聊几句,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在地上,给别人道歉,日后哪还有颜面立足于江湖?

一时热血上涌,便要推开众人,奔出营地,随即想到已经服下的毒药,勇气登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心想:“如果掌门师兄仍在人世,必定不会让他的师弟受此侮辱。”言念及此,眼圈一红,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脱口而出:“我师兄死的好惨。”他想到的掌门师兄,指的自然是已经毒发身死,横尸山上的左冷禅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脸色大变,不敢搭话。

还有人语气冷淡地道:“高兄慎言。左冷禅和‘玉箫道人’勾结在一起,贾侯爷和王公子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却丝毫不知悔改,这样的人,死的有什么惨的?”

高克新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心下正觉懊悔,听到这人的话,也没敢反驳,含含糊糊地敷衍了一声,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另外两人经高克新这么一打岔,心中那羞愧的无地自容的感觉稍减,对望一眼,说道:“我们……我们错了。王公子是贾侯爷的相公,他和孟星魂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们自己下流卑鄙,所以看他和孟星魂有什么关系似的。孟星魂的死,也和贾侯爷没有关系,是我们自己下流卑鄙,看王公子和孟星魂有什么关系,孟星魂又突然死了,就以为贾侯爷是因为喝孟星魂的醋,才把孟星魂杀了……”

贾珂不许他们把他们具体做错了什么事情说出来,毕竟那些事情可能会对王怜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们也只好略过了那些不能提起的事情,实在避不开的事情,就说得含糊不清。高克新见他们开始认错,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跟着他们一起认错。

三人见贾珂不在附近,担心一会儿贾珂会以他们声音太小,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为名,让他们在地上多跪一个时辰,加上万事开头难,如今事情已经说了出来,围观众人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跪在这里了,羞耻心越来越少,声音很快传遍了大半个营地。

围观众人听了他们的话,皆是一呆,万料不到他们跪在地上,竟是在向王怜花和贾珂赔罪,但心念一动,又觉得他们三人也不是无名小卒,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名气,除了王怜花和贾珂之外,还有谁能有如此威风,逼迫他们当众跪在地上。再仔细一听他们说的内容,知道他们这是在背后说贾珂和王怜花的闲话,被两人抓了个正着,逼着他们跪在这里认错道歉。

没有在背后说过贾珂和王怜花的闲话的人,有的越听越好笑,甚至噗嗤笑出声来,有的听得直摇头,满脸不以为然。

和他们一样在背后说过贾珂和王怜花的闲话,而且说的内容和他们认错的内容大同小异的人,眼见他们为了这事跪在地上认错,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人人均感惶恐不安,脸上也阴晴不定,大为惊恐。

贾珂远远地瞧了他们一眼,转身回到帐篷,走了进去,就被王怜花伸手抱住。

贾珂回抱住王怜花,大概是帐篷里炭火烧得太旺,王怜花脸上红扑扑的,就像是在害羞。

王怜花跳到贾珂身上,缠住贾珂,笑眯眯地道:“你刚刚去哪了啊?”

贾珂见王怜花明知故问,登时生出逗弄他的心思,笑道:“我刚刚听到有人说你是我的婆娘,我觉得他们说的真是太好了,就过去称赞了他们几句,现在他们正在营地入口,跟每一个见到的人说,王公子是我的婆娘呢。”说到最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几下,就被王怜花咬了一口,笑声立马走了形,人也抱着王怜花倒在了毛毯上。

王怜花松开了口,笑眯眯地道:“我刚刚仿佛听到有人说,我是谁的相公,你听没听见啊?”

贾珂脸上露出气恼之色,翻身压在王怜花身上,咬了他几口,说道:“这是哪个厚颜无耻的小鬼说的话?你可是我拜过天地的婆娘,他怎敢说你是他的相公?”

王怜花伸出舌头,用舌尖在贾珂的左颊上写上“厚颜”,右颊上写上“无耻”,笑眯眯地道:“不就是这个小鬼吗?”

贾珂嘿嘿一笑,捧着王怜花的脸颊,说道:“原来是我这个厚颜无耻的小鬼啊。”然后低下头去,吻住王怜花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贾珂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也得怪我,我当时确实太过失态,给他们留下了话柄。”

王怜花终于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贾珂的认错,按照他先前的构想,现在应该立刻在心里大笑三声,心想:“贾珂,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然后逼着贾珂去写上五十遍“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再将这些抄写偷偷藏起来,方便以后用来威胁贾珂。

但是真到了这一时刻,他只觉得心里甜甜的,酸酸的,完全想不起来这一回事了,说道:“也得怪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恶狠狠地根他们说话,每说一句话,就找一个人,抽他一记耳光,我看到时还有人觉得我是在跟别人眉来眼去么。”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那怎么行!你莫要忘了,你是想要做皇后,不是想要做土匪,你若是跟别人说话,总是恶狠狠的,仿佛人家欠了你很多银子,每说一句话,就要找一个人,抽他一记耳光,那是没人说你和别人眉来眼去了,可你的名声也坏了,谁乐意跟你一起造反,让你这个喜欢抽人耳光的小土匪做皇后啊。”

王怜花伸手在贾珂的右颊上轻轻一拍,做了个鬼脸,笑道:“谁说老子要做皇后了,老子要做皇帝。”

贾珂其实对做皇帝还是皇后并不在乎,毕竟他想要造反,只是因为癞头和尚那个十有八|九会成真的预言,对皇位本身并不热衷。而且他和王怜花若是造反成功了,皇位就是他们俩的,谁做皇帝都没有差别,他和王怜花若是造反失败了,那皇帝皇后当然都没得做了。

贾珂不以为然的一笑,正待说好,突然想起了癞头和尚来,说道:“怜花,咱们在扬州遇到的那个癞头和尚,你还记得吧。”

王怜花噗嗤一笑,分开五指,以手指为梳齿,轻轻梳理贾珂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说道:“我怎会不记得?那个邋遢和尚随便说了一句疯话,就把你吓成了什么样。我平时看你从来不去烧香拜佛,还以为你从来不信鬼神呢,那时才知道,你竟然也会相信这种东西。”说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手指停了下来,随即继续梳理贾珂的头发,问道:“那个癞头和尚,也是一本书里的人物?”